《偏执大佬的二世爱》
1
“我们离婚吧。”唐芷开口道。
女人踩着高跟鞋站在沙发边,身着一身黑色的裙装,胸前还系着葬礼用的白花,面色冷静。
她精致姣好的脸蛋,此刻在面无表情的冷静之下,显得疏离无比。
a国首富纪德润的葬礼才刚刚结束,各类媒体都在报导,在他住院后,围绕着富豪的继承之争就成了部分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这场战争最大的胜利者——纪放,此时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财产上爷爷分给我的自然属于我,至于公司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好交接的人了。”唐芷冷静地把早就组织好的语言叙述完。
纪放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忽然就笑了。
筹谋许久啊。
老爷子一过世,捞到了好处就想跑。
可是为什么呢?
有个纪家女主人的身份不是能捞更多的好处吗?
虽然他不喜欢唐芷,但私人游艇、私人飞机啥的又不是不给她用,还有阔太的面子不是,真要自由和实现自我价值,公司给的位置已经够高了。
他又不是小气的人。
唐芷向一旁的佣人道,“周叔,帮我把我打包好的行李拿下来吧。”
站着的佣人显然被家中的忽然事件吓到了,站在原地不敢动,被点名的周叔更是脸头都不敢抬起来,悄悄用余光瞄俊美的男主人脸色。
老爷这一走,纪家真的要变天了啊!
唐芷也不为难人,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的助理叫进来,“帮我去楼上般行李。”
等人把两箱行李从楼上搬下来,纪放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沉默寡言地不知道是不在乎,还是太在乎。
自从进门一户,仿佛上演独角戏的女人继续说,“字我签好了,在你的书桌.......”
“唐芷。”安静的男人忽然开了尊口,面容和声音都平静地吓人,“你就不怕我不同意吗?”
佣人的背挺得更笔直了,各个都战战兢兢。
唐芷的助理庞厚博冷静地把行李提了出去,他的老板只有唐芷一个。
唐芷听着他的问题,用嘲讽地口气给了个回复“你不一直就盼着这一天吗?”
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纪放啊。
不一直视她的存在是捆绑的牢笼嘛,毕竟是那位老爷子钦点的媳妇,他为了大势不得已的妥协。
“是盼着。”纪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唐芷轻轻“哼”了声,转身离开,从进门到离开竟然连坐都没有坐,或者说不愿意坐。
纪放和纪家一宅子的佣人在极度的安静之下送走这位太太。
奢华的豪宅在瞬间变得更加空荡。
可笑的是纪放居然开始怀念起以前住的那个破屋子,下雨漏雨,总是透风的烂房子,当然这种可笑的怀念短暂地让人下一秒就忘了。
纪放拿出手机拨了生活助理的电话,“喂,找人来我家开party,我要现在。”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醉生梦死,才是他的生活常事。
金钱、权势、女人。
现在的纪放要什么没有?
不是为钱发愁的穷小子,也不是被老头控制人生的傀儡。
纪放坐在宽敞的沙发,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如是想。
“帮我开瓶酒。”他对佣人吩咐。
真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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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a市的某家私人医院。
新染了一头红色卷发,衣着华贵带着墨镜的年轻女人坐在妇产科的门诊室里。
“你确定不要孩子了吗?”医生
唐芷听着这话,手放在自己根本没任何起伏的腹部,沉默了几十秒,“不要了。”
她可不需要一个累赘来拖累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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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先排雷
1.架空世界,跟现实生活有出路,世界背景全部为故事服务
2.男主真渣男,非处非纯良,有病,不洗白,谁也别为他洗,渣男值得!
(渣男有属于渣男的结局)
3.女主是用理智控制身体类型,不是传统完美好人,不吃回头草
4.故事是相同又不同的两个人,两个世界,所以叫二世爱
2
【百年校庆】
唐芷看到邀请函的第一眼,就算不愿意,脑海中也立刻浮现起那个人的脸。
唐芷对这种条件反射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想来也正常,她和纪放就读同一所高中,这种盛大的活动,学校都会邀请社会眼中的成功人士参加,纪放作为现在a国的首富,还是那么年轻的首富不可能不被邀请。
虽然他这钱一大部分靠继承,但能在纪家把那么多财产吃下来,其中的斗争激烈是外人不能想象的,不得不说,纪放和纪老爷子都是狠角。
爷爷对纪放又真的不好吗?
唐芷从鼻尖发出一声笑声,懒得再去想那个男人的事。
他们距离最后一次见面已经四年尔尔。
a市不算大,商圈金融圈就更小了吧,命中注定?
“姐姐你要去吗?”
清爽的少女声忽然从侧边冒出,唐兰抢过唐芷手里的卡片,仔仔细细端详起学校的邀请函。
很普通的单张卡片。
a市一中的建筑作为背景,旁边巨大的金黄色的银杏树格外仙药,终于顶上的的百年校庆用了金字。
去还是不去?
唐芷犹豫片刻,便不再多想了。
四年都过去了,就算见到了又怎样,不过不去也没什么,毕业后她和老同学的交集并不多。
她向来对其他人没什么感情需求,小时候也许还有点。
唐芷瞅了眼妹妹,瞅见她那两颗闪闪发光的眼珠子,顿时提起嘴角温柔浅笑,“去的吧。”
听到回答的唐兰高兴地小跳一下,双臂抱住唐芷,“那你带我一起去嘛,我还没参加过校庆呢,你说我现在读的那个学校,要校庆得等我变成老太太了。”
唐芷读书时念的还是公立学校,到唐兰的时候经济条件好了,换成了新建的私立,的确与百年校庆还有□□十年的差距。
“可以啊。”唐芷伸出左手,温柔地揉了揉妹妹的发顶。
距离校庆开幕还有半个月。
在此期间,唐芷把时间都扑在了工作上,某个涉及重大金额的项目正在启动,让无聊的生活也多了点趣味。
半个月后,校庆如期举行。
唐芷开她的跑车载着唐兰去的,她读的学校是老校,近几年翻新过,但门口这颗百年银杏还是矗立在原地。
只是此时还没到观赏的时节,长着翠绿的叶子。
校门口的广场上都搭起了小摊,卖学校的纪念品和一些小玩意儿,但现在摊边都没人。
校长的长篇大论倒是从广播里传出。
“姐姐姐姐,我们快点。”唐兰拉着唐芷,循着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两个人跑到操场边找好位置,校长令人瞌睡的大论临近尾声,并不标准的o普通话此时也拔高了半个八度——
“我宣布,a市一中的百年校庆,现在开始!”
校长:“下面让我们欢迎我们的优秀毕业生代表纪放,为大家讲话。”
被提到的人还没出现,学生群体里立马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同学们早就收到了风声,国家如此年轻的首富和自己是一个学校,换做谁能不激动?
更不用说纪放是传说级的顶级颜值,无论男女老少,都抵不过对美的事物的期待。
容纳了数千人的操场上,只有一个人吓傻了。
“姐.......”唐兰拉了拉唐芷的袖子,机械地一点点扭过头,再慢动作地仰起头。
“他,他,他,跟你是一一一个高中啊。”
“噗。”唐芷被唐兰的反应逗笑,轻敲了下她的脑壳,“咋还结巴了。”
就是这么简单的同学关系啊。
人嘛,做过夫妻,总得有什么缘分认识吧。
唐兰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唐芷,姐姐会来,都是因为她吧,“姐你放心,我一定誓死保护你。”
纪放这位前姐夫有多渣,虽然大人们总说小孩子不能听,可唐兰也到底听了个七七八八。
纪放在唐兰看来,就是他们家的头号公敌——
天字第一号大渣男,在古时候要被浸猪笼的那种渣男!
周围的人本来都看着台上,唐兰的这点声响,反而让少数人注意到了唐芷这边。
本来应该只是闻声而过的匆匆一眼,再寻常不已,可看过来的人,瞬间都被出现在现实中大美人给击败了。
那种,看了一眼就不好意思再看的美丽。
可你偏偏就知道她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在她未发现的时候悄悄多看上几眼的美。
染成深红色的长卷发在阳光下发着浅浅的橘光,仿佛将唐芷整个人都染上了光晕,赛雪的皮肤更是通透。
那张精致的脸蛋似蒙在模糊的滤镜之中,只因为这种强大的美,让你不好意思细看她的五官。
“那是学姐吗?”
“好漂亮啊,放在过去绝对是校花级的人物吧。”
“我觉得可能这些年没打得过的校花,太好看了,我都不好意思看。”
“你觉不觉得有点像龙芮佳?”
“有点,但感觉比龙芮佳还好看。”
周围的学生开始议论,其他学生也往唐芷这边看去,无一不被她的美貌所击垮。
当然还有毕业的老同学们,有人也认出了唐芷和她打招呼。
在部分人还沉溺在唐芷仙女般的美貌时,操场上陡然响起一阵巨大的“哇————!!!!”
大家的注意力重新被台上吸引。
西装革履的纪放站在领奖台上的一瞬间,立马引起了几乎全校女生的欢呼,当然其中还有不少男生。
他的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即使穿的如此正式但你也不会觉得他是个正派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那种气质多了更多的东西,已经很难说清楚到底是哪种感觉。
校长把话筒交给了纪放,默默退到了一边。
谁能想到当年除了长得帅一事无成的问题学生,成了有些毕业生代表,人生还真是永远看不见模样啊。
大家仰视着、欣赏着、窃窃私语着。
唐兰愤恨地看着台上的人,伸出手挡在唐芷面前,“姐,你放心,有兰兰在。”
你爹的,渣男要是敢欺负人,必让他体无完肤、浸猪笼!
3
也许是唐兰愤恨的目光太过灼热,也许是有的人本身在人群中就格外耀眼。
纪放才站定在领奖台,目光俯视,不受控制地第一眼就朝着那个方向、那个人望去。
红发、长裙,不像她但又是她。
一种从某处升起的奇异心绪让他忍不住皱眉,随即移开目光,“大家好,我是纪放。很高兴能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
男人的声音极其好听,不是多低沉有磁性,却很干净,干净到甚至能从中嗅出一丝少年气息。
“.......此次百年校庆,我代表个人为母校捐款两亿,作为日后的奖学金和教学大楼的建设和修缮。”
两,两个亿?!
充斥着小声议论的操场上遽然安静了。
站在领奖台边角的校长忽觉得脚跟不稳,好在教导主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人,才没弄出个名垂校史的洋相。
校长的心脏还在咚咚狂跳,贴在发顶中央的那一波长发凌乱地落到了一边,露出了光秃秃的中央,蹭亮蹭亮地反射着明媚的阳光。
两,两个亿啊,两个亿。
这是好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的数目。
这波两亿的余韵颇长,长久的安静过后,操场上传出从未有过的欢呼——
虽然这钱好像给不到他们,但是两个亿,两个亿诶!这数字听听就兴奋,肾上腺素飙升!
纪放就站在这群欢呼的最中央,依然是拿起话筒时那副淡定的模样,礼貌把话筒交还给校长.......旁边的教导主任。
唐兰看见周围人激动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跺了跺脚,“哼,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姐,你也上台去捐个三亿!把他打倒!”
“不对,捐个十亿一百亿!比比谁有钱啊!垃圾。”
这种应该浸猪笼的烂人,有啥好欢呼的,不就是点破烂钱吗,全身的铜臭味。
唐芷无奈地捂住唐兰的小嘴,“宝贝,你想让我破产吗。”
倒也不是没钱,可这么多还是算了,她又不是慈善家。
她和纪放可不一样,没有继承的巨额财富,没有印钞机一样的公司,天天给她上供。
有人出生在罗马,而有的人为了到达罗马,需要世世代代地努力耕耘。
唐芷反而更好奇,纪放怎么转性做起了慈善?
“我有问题!”情绪高昂的欢呼,有位男同学跳起来举手,“我要问学长!”
教导主任重新把话筒交还给纪放。
“纪放学长,我想知道,怎么才能和你一样有钱?”
周围的人一阵哄堂大笑,却又全都朝纪放看去。
十几岁的年龄还小,但也开始明白金钱的魅力和能力,至于那些早就看清楚社会现实的成年人,也想知道纪放会怎么回答。
纪放淡定地说了个标准答案,“好好读书。”
没有继承,没有背景,至少好好读书能混成唐芷现在的水平。
他的目光朝操场左侧看去,忽然和正捂着唐兰嘴巴的女人四目相撞。
这是四年以后的第一眼对望。
突然,却又理所应当地该发生。
两位曾经做过夫妻的男女,彼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同时不着痕迹地转移了目光。
没人知道那一眼在他们心中起了什么样的波澜,包括他们自己。
有人开了先河,自然更多人蜂拥而至。
“纪放学长,你读书时的成绩很好吗?”
“不好。”纪放诚实地回答。
哪里只是不好,高中的他常年在年级末端徘徊,留级一年,自暴自弃的人生哪需要什么未来?
不过玩一天是一天。
堕落可不要太容易。
“欸——?”同学间顷刻燃起的读书热情被浇了一盆冷水。
“那读书不还是没用吗?”
“有用。”纪放再度望向操场左侧的那个人,只是女人已不再看他。
越是不看,那种在心口挠痒痒的感觉到起了上来。
领奖台的视野足够将所有人尽收眼底,可此时其他人不过都成了背景板。
阳光打在唐芷的身上,她今天穿还有那么点,白色长裙清清纯纯。
如果不看发色,也挺像读书时那个总上台领奖的小姑娘,优渥的成绩、老师同学的爱戴,美好干净到想把她的面具扯下、撕碎,露出里面的那个她。
所以他就这么做了,“你说呢,唐芷?”
嗯?
被喊到名字的人忽然抬起头,纪放尖锐明亮的眼睛没再偏离,带着得逞后的畅快和坏意直视着她,“我们一直的年级第一。”
4
纪放盯着她美丽的脸,希冀从中欣赏到理所应当该出现的惊吓、慌乱、气愤,或者这些情绪都没有的真实的她,挑衅、冷漠,也许是别的......已满足他忽然而至的破坏欲望。
但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唐芷就这么平静地抬起头,回望着他,然后垂眸低笑,伸手安抚她身前气得不行的唐兰。
纪放忽然迷惑了,他曾经觉得他看透了唐芷,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四年来又锻造的新面具?
还是她那张虚伪的面孔,经过这几年已经无坚不摧了?
纪放的兴致被打乱,这种对彼时的他来说早已不值上心的不悦感,如今却没有像平时那样转瞬消失。
反而越来越堵,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的婚姻时间,每次见到唐芷时的胸口的拥堵。
那是在他不够强大时,某一种在大势下的妥协,唐芷就是捆住他的枷锁之一。
果然啊,他是从骨子里就讨厌这个女人。
衣冠楚楚下,基因中埋藏的毁灭欲望又开始燃烧。
想要的就抢过来,讨厌的就摧毁。
忽而想到他那个从没见过的败类亲爹,再看看远方的唐芷,纪放真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基因进化嘛,他不让别人还生活的挺好。
男人的视线直视唐芷所在的方向,俊美的脸上是礼貌温柔的微笑。
纪放口中的唐芷到底何许人也?
永远的年级第一?
光是这一句形容,就足够让唐芷立马变成令人仰望的学神。
一中本就是a市顶级的教学资源,能进来的都是聪明人,外界认为的学霸聚地,竞争激烈,他们读的这几届至还没人能做到永保第一。
学生时代,学习滤镜总比金钱滤镜要更好用,未见其人可唐芷的形象中已经变得高大起来。
大家也纪放望的方向看去。
那地方其实站了不少人,但所有人的第一眼,都准确无误地落到了同一个的身上。
太好看了。
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存在,你甚至没有办法把目光挪给别人。
人群中、尤其是学生里,传出星星点点的赞叹声。
“哇她好好看。”
“我天,红头发真的好像龙芮佳,好像还更好看。”
“巨美我的妈。”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腰细腿长肤白貌美的美女,不进娱乐圈可惜了。”
“她不会就是唐芷吧。”
“这么好看的年级第一吗,我已经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帅哥美女凑在一起的话题,青春期的男女生总不免往那方面想。
毕竟这颜值组合实在登对,不在一起太可惜了。
可惜是纪放前段时间刚上了娱乐热门,就是和正当红的美女明星龙芮佳的亲密照,但be美学也是美学不是吗?
真想磕怎么都能磕。
再说光是外貌和纪放绯闻女友像这一点,少数磕学家就已经磕到了。
“唐芷同学也来了啊。”教导主任拿起另一个话筒,语气激动,“既然来了那你也上来和同学们讲两句吧,讲讲学习经验,你可是当年咱们省的高考状元啊。”
高考状元?!
这个词汇一出,刚才的学神滤镜立马开到max级,闪耀的人周围全是星星。
如今学校的教导主任正是唐芷高中时期的班主任,唐芷是她教学生涯中的骄傲,自然乐得让唐芷上来发言。
“姐.......”唐兰拉了拉唐芷的衣服,“要不咱们走吧。”
虽然姐姐很厉害她与有荣焉,但那台上有纪放啊,和人渣同台还是算了吧。
还早知道来都不来了,啥都没玩到就搞这一出,都怪自己,唉。
她迟早要替姐姐把渣男浸猪笼!
“没事。”唐芷开口,阮老师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我上去一下,你在这里等我”
“姐姐。”唐兰拉住唐芷,犹豫了会儿,嘱咐道,“姐,你别真捐钱啊。”
唐芷看她无奈地摇摇头,等操场左侧的人真的开始动身,人群里发出“哇呜”的声音。
那位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原来着的是学神啊。
说好的天不予二物呢?
眼前就有学神加美女,还都是顶级的。
从她的位置走到领奖台,直线距离不到百米。
心境.......她竟真说不上来。
毕竟四年未见,其实见面的机会很多,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可以避开。
今天还真是个有趣的日子。
一直到唐芷上台,两个人的距离终于一步步,到达了四年以来的最近—— 一米。
但当然不是曾经的最近距离,毕竟是做过夫妻的嘛。
台上财大气粗到一掷两亿、面容俊美的男人笑看着她,无声地冲唐芷比了个口型,‘好久不见。’
5
“应试教育的知识点固定,主要就是刷题,来来回回刷总是有效果的。”唐芷躺着话筒,就着她曾经班主任的问题回答。
标准答案,也是正解。
其实很多事许在出生的那一刻就被决定——家世、智力,只有时间和努力最为公平。
不努力会完蛋不一定是真的,但对大多数人来说是真的。
台下的学生听进去的没多少,对刷题法其实心里也门清儿。
可如今帅哥美女站在台上,又是百年一遇的校庆,大家都想着玩,哪还有心思想着学习那事儿啊。
压力别那么大,放一边放一边。
“学姐,你有没有男朋友啊?!你看我未来有机会吗?”
操场有男生高喊,周围立马哄笑一片。
一片哄闹中某戴眼镜的高瘦同学从袖口掏出一株香,双手捧着,在空中上下比划拜起了学神,“天灵灵地灵灵,保佑我高考榜上有名。”
校长瞪了眼开口的男生,这人皮得他头疼,但也比不上当年的纪放。
唐芷也跟着大家一起笑,“你加油读书,不过不好意思啊,我快结婚了。”
“啊~~”操场响起一阵可惜的哀嚎。
果然美女总是有人的。
纪放站在后面,额前的刘海遮住他优渥的眉骨,眉骨下的那双眼此时正盯着唐芷的背影,双目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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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校庆。
各个班级在广场和操场摆起了摊位,卖各种学校纪念品,教室里也都布置成了游戏场、就连恐怖屋,cospaly也有,还有大土豪班搬出了vr。
更少不了套圈圈这种经典游戏。
唐芷也不免生出份怀念感,一中一直有游园会的文化,只是没校庆那么盛大。
唐芷和老同学们叙叙旧,还啊有人带着孩子来玩的也有。
她带来的唐兰是玩的最嗨的,肚子都全被饮料和零食填饱。
下午是越好的班级聚会,唐芷把唐兰带走的时候,小丫头还对着校门口的银杏树依依不舍。
还想玩!
成年人的饭局有什么好玩的啊,呜呜呜,她要玩!
包房里许久未见面的老同学们保持着热络。
唐芷在校时期就众星捧月,今天早上那一出,谁看见她都会立马主动道恭喜,“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唐芷也都笑着应对,“到时候邀请大家。”
“我们班的大美女终于也嫁出去了,不知道谁这么幸福。”
“是啊,那时候大家都想追唐芷,但是没人敢啊哈哈哈,不知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动我们女神。”
“唉,今天看到唐芷和纪放站一起,我还在想这颜值真配呢。”
“谁能想到纪放现在这么有钱呢?人生啊。”
“对啊,以前被点名最多的就是唐芷和纪放了,一个表扬一个批评,当时咱们阮老师都说这是一中的两个极端。”
纪放和唐芷不是一个班的,但这种随便一砸就两个亿的风云人物,在哪里都是话题热点。
唐兰坐在席间吃饭,听到有人提到纪放就忍不住翻个白眼,但有份奇怪的疑问让她总觉得怪怪的。
这些人,都不知道姐姐结过婚吗?
还是和那个该被浸猪笼的渣男。
不过唐兰才不会笨到开口问呢。
姐姐又快要结婚了,新姐夫接触下来人还不错,只愿渣男滚远点,永远滚粗。
酒过三巡,唐兰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忽然观察到唐芷脸色的不对劲。
“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其他人也刮担心地望过来。
“唐芷你怎么啦?”其他人也刮担心地望过来。
唐芷本来就就很白,现在更是有种苍白,眉眼轻蹙,整个人一下子就有些憔悴了,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好看。
“没事,我去下洗手间。”
唐芷朝大家微笑一下,拿起包起身,唐兰不放心地跟了出去。
出了包房转了个弯,唐芷就靠在墙上,两只手捂着小腹,额头都开始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这情况可把唐兰吓傻了。
虽然是家人,但她们不常住在一块儿,她更是第一次看到唐芷这样。
要知道姐姐在她面前的形象永远是美丽、温柔、强大。
按理说私生活混乱的渣男和离婚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很伤吧,可她就连那段时间都没见过姐姐任何异样。
美丽、智慧、坚强,所有事情在她跟前都变得毫不费力。
所有人口中,永远的完美。
“兰兰,帮我去买点止痛药。”唐芷扯出一个笑容,把唐兰支走。
“哦,姐姐你等我!”
临危受命的唐兰立马跑出去找药店,止痛药止痛药!要快点帮姐姐买到!
唐芷看着唐兰离开,总算是卸下了伪装。
犯病了。
其实止痛药对她也没什么用,只有忍耐,忍耐,越是这么想越是恨某个人的存在和曾经错误的选择。
唐芷拿出手机,忍痛艰难地打字,在同学群里说了要先离开的事。
然后准备叫辆车,自己的车肯定是开不了了。
然而生理上的疼痛是无法抵挡的灾难,唐芷闭着眼靠墙颓然地跪在地上,后背冷汗淋漓。
她甚至疼的想尖叫,好在她强行忍住了。
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病症,包括唐兰、包括家人,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只是不愿意。
纪放出去抽根烟回来。
看见的就是唐芷的这幅模样,纤瘦孱弱的女人捂着肚子跪在地上,背可怜兮兮地靠在墙边,一点都不像她在人前的模样。
呵。
生病了吗?
当做没看到,那就有点无趣了啊。
今天这女人带给他的气可不少,要二婚啊,她看上去可一点都不好呢。
纪放逐渐走进,迷人的桃花眼中眼神戏谑,站在她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身体疼痛折磨的女人,嘲讽的话手到擒来就在嘴边,......却,忽然不想说了。
没意思。
“唐芷。”
男人干净的声音从发顶上方响起,唐芷泪眼婆娑地抬起头,那都是生理性的泪水。
她因为疼痛沉重的身体忽而一轻,就着原来坐的姿势被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你也有今天。”纪放看着她的眼睛说。
6
唐芷疼的几近晕了过去,迷迷糊糊闻到某种她不大喜欢的气味。
消毒水,被香氛盖住了,却也闻得出来。
医生在她的身边,诊室里还坐着另一个灰衬衫西裤的男人,容貌俊美,五官如同雕刻,气质卓然。
抱着人来的时候,路过的病人和医护人员都忍不住侧目。
“你这是之前流产没照顾好的后遗症啊。”
几番询问后医生定下了结论。
当然这结论唐芷早就清楚,是手术都有风险,她不幸地落了点后遗症。
诊室里唯独被弄懵的就只有坐在旁边的纪放,他扭过头看向唐芷,眼神打量。
流产?
和他分手后唐芷过成这幅鬼样子?还为别的男人流产?
按她的智商来说也不可能啊,她不是那种会被骗的类型,总不可能是.......
某种潜在的可能性,瞬间把纪放惊地差点坐不稳。
他看唐芷的目光也从打量变得极其古怪,怀疑、审视、猜忌,甚至还有那么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慌。
女人倒是一副冷静的模样。
即使此时她不想其他人发现的事,被她最不想发现的人知道了。
倒也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觉得麻烦,应对来自父母家人的体贴关心,不知道从哪听来的亲戚八卦的嘴脸。
还有现在......但愿这个麻烦别太大吧。
纪放若有所思地拿起手机,给手下发了消息,【查下唐芷的流产记录】
总不可能,真的是他的吧。
“这个要慢慢调理,你这样去我们的中医部,等下啊。”
医生在电脑打字给唐芷开单子,眼睛斜向纪放,眼镜上倒映着俊美男人扭曲的镜像。
这男的看上去人模人样儿,挺帅的,穿的也挺好,怎么就不是个东西呢。
这行干久了,见得也多了,唉。
受苦最后还是小姑娘。
医生把单子交给唐芷,口吻劝诫,“流产对女性的身体伤害很大,如果没打算要孩子,必要的措施是要做的,这是作为男人的责任。”
看他干什么,又不是他的......
可万一真的是他的呢?
靠,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性,纪放又顿时心烦意乱,连胸口都感觉发闷。
他上辈子绝对是欠了唐芷的。
纪放没有多问,他和唐芷也可以说认识相处多年了。
很明白唐芷不想说的事,从她嘴里也套不出来,询问效率低下,还不如派人去查。
等唐兰赶来医院时,纪放早已经走的没影了。
唐芷现在的男朋友徐叶桉也赶来了医院,他接到唐兰的电话,立马放下手上的工作赶过来了。
唐兰眼睛还有点发红,她买了药回来看见人就不在了,打电话还是纪放接的,她当场差点就要报警了。
然后再把渣男锁紧猪笼,丢进海里。
“我来拿吧。”徐叶桉主动提走唐芷手里两大袋的药,另一只揽住她的肩膀。
中草药不同于西药,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还有种不太好闻的味道。
徐叶桉先开车把唐兰送回唐芷父母家,这才把唐芷送回公寓,“你的车我找人去开回来了,放心。”
他让唐芷坐在沙发上休息,就主动提着东西去了厨房,做饭、煎药。
徐叶桉把一切都安排的极为妥当,细心妥帖。
唐芷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也去到厨房。
她在中岛台前坐下,双手托腮看系着围裙忙碌的男人,浅色的薄针织,温和高挑,唐芷的脸上逐渐拉扯起名为‘幸福’的笑容。
徐叶桉看到她的笑容,心底跟吃了蜜一样,“药可能有点苦,你先吃饭再喝药,吃完我给你吃块巧克力。”
“好。”唐芷点点头。
这就是最好的选择吧。
还不错的相貌,高挑的身材,稳定的工作,身家清白有点小钱,还温柔细心体贴。
晚餐时间。
唐芷喝着徐叶桉熬的鸡汤,手中的勺子在汤里打转,“你怎么不问我吃这些药是干什么的?”
中医嘛,调理身体。
可调理什么样的身体呢?
坐在对面的男人温和的面色变了变,匆忙用笑容掩盖过去,“只要你身体好就行,我每天来给你熬药,嗯?”
原来他早看到了啊,唐芷心想。
她病历和药全放在那个袋子里呢,倒是一点没问。
既然不在意,那就不要挑破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中式还是西式的。”徐叶桉转移了话题。
唐芷:“都可以吧,等我手头上的事儿忙完我们再细聊。”
“好。”
徐叶桉温和应着,给她夹了点青菜。
※※※※※※※※※※※※※※※※※※※※
唐兰的执念——
把纪放浸猪笼浸猪笼,把天下渣男浸猪笼浸猪笼......
7
a城夜晚的某家会所,酒歌声色。
几位衣冠楚楚的男人坐在房间里,外表显眼男人放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刚下戏就被接来的龙芮佳坐在他的旁边,还有两名*酒的女公关。
会所聊天标配嘛。
纪放的手搭在龙芮佳的腰上,听着那些行业大拿侃侃而谈,偶尔应和几句给出建议。
“她也找你了?还真是雄心勃勃,想搞大事。”
“这是块肥肉,但法律对这家公司界定模糊,我觉得胜券.......”
“要不我们先钓钓鱼,让他们先......”
几个人聊了聊还拿不定注意,一起看向坐在正中的男人,“纪放,你怎么看?”
被喊到名字的男人此时正低着看手机。
手机上是下属发来的报告,白底黑字的医院报告他直接略过,看最底的结论。
【20xx年4月20日做的流产手术】
提出离婚的后面一天。
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后一天。
流掉的孩子是谁的根本没第二种答案,出轨,唐芷是不可能的。
不管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总披着那张完美面具不是,对她形象有损害的事她都不会做。
所以。
好啊唐芷。
真行。
真他*的行。
纪放身边的女人忽然尖叫一身,那只搭在她腰上的手,此刻差点把她拦腰掐断了,“纪放,你把我弄疼了。”
龙芮佳强忍着才没有把人推开。
纪放抽开手,站起身,拿上自己的衣服就往门口走,走到门口又转回身,笑着和还在座位上的人说,“不好意思我忽然有事,账单都挂我账上。”
然后打开门离开。
龙芮佳坐在原地完全懵了,腰还在发疼,她赶忙带上墨镜追出去,可哪里还见得到纪放的身影。
他今天到底怎么了?
那位不知到底怎么的爷,此时正坐在自己的跑车上,油门大踩。
白天令人瞩目的超跑在凌晨的大马路上飞速疾驰,天桥上走路的人刚听到引擎声,车已经消失夜幕之中。
这个世界本就到处是疯狂的掠夺、占有,充满了刺激。
伟人阐述得多到位,资本主义是侵略和掠夺积累资产,他喜欢抢占别人的东西,但今天居然有人骑到了他的头上。
抢了他的东西,抹杀了他的东西,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
“唐芷。”
纪放在嘴里反复嚼着这个名字,恨不得把人给嚼碎了。
他现在是真的很想杀人啊。
即使已经失联四年,可纪放想要找谁的住址不还是简简单单,钱权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用的,当然这些不过是小儿科。
等纪放到达唐芷家小区时,已经是凌晨一点,接到通知的保安毕恭毕敬地给他放行。
男人按下门铃。
一声。
没有人开。
再一声,一声,接着一声!
催命般的门铃响声很快就把熟睡的人给吵醒。
几分钟后,紧闭的大门打开,穿着睡衣的高挑男人疑惑地端详门口站着的男人。
对方衣着华贵,长相俊美,身上的酒气浓重,衬衫顶上的扣子开了几颗。
这是喝醉按错门了?
“叶桉,是谁啊?”
穿着睡裙的唐芷,揉着迷离的眼睛,从屋里走到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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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再次申明——
架空世界,跟现实有出入,所有设定全为剧情服务。
作者内里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是万岁,非常喜欢欣赏恩格斯和咱伟人。
8
因为白天的不适,唐芷睡得非常沉。
就连夺命连环call的铃声,都没把她的意识给彻底拉回来。
可当认出门口站着的人是谁,身体顿时警铃大作,灵魂瞬间归位,唐芷昏昏欲睡的脑袋霎时清醒。
这个大麻烦.......
比她想象中来的要快很多。
都没超过十二小时。
“没事儿,就有人喝醉了走错门,你再进去睡。”徐叶桉抬手抚摸唐芷的头发,推着她的肩膀让人先进屋,“乖,听话。”
发酒疯的男人没个定数,不应该让女孩子碰这些事儿。
纪放站在门口,看身着睡衣的一男一女,在他的跟前上演所谓的亲密无间,怪异的笑容缓缓爬上他左边的唇角,英俊的脸竟有几分令人恐惧的狰狞。
纪放那双招蜂引蝶的桃花眼,瞳孔散大,直直地盯着徐叶桉放在唐芷那光溜溜肩膀上的手。
很好,非常好。
他气到爆炸一路飙车过来,这个女人却正在和别的男人睡觉,又怎么可能只是睡觉,纪放的目光扫过她裸露在外的脖颈。
某些能让人热血上涌的画面,很轻易就能唤醒。
男人的视线下移,凝视着她的小腹。
这里本来该孕育一个属于他的小东西,然而.......
纪放冷哼一声,遽然大步走进屋子里,眼疾手快地拉住唐芷的手,大力把人往门外一拽,“跟我走。”
唐芷人没反应过来,另一只手又被徐叶桉抓住。
徐叶桉整个人靠过来想要护住她,可下一秒唐芷已经被纪放藏在了身后。
两个高大的男人靠的极近,近到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
“放开她,快点!”徐叶桉着急了,低吼着威胁,“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到底是哪里来的醉鬼?
那种一点就燃的紧张气氛把唐芷也唬住了。
她对外形象几乎完美,除了天生不存在的运动细胞,被老师放水才能及格的体育课。
这要是真的打起来,谁不小心抡一拳她都躲不过。
“纪放,你先松手。”唐芷轻声道,是女人刚睡醒时独有的沙哑温柔的嗓音。
好听,醉人,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唐芷也算了解纪放是什么样的人,软硬不吃,随心所欲,但惹怒他发疯,不如说点好话让他冷静下来,“你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聊?”纪放抓着她的手一点没松,扭头看着她的眼睛,视线又滑过她的肩膀,最后停在她单薄睡裙下的小腹。
当然要聊,但不是在这里。
至少得没这个碍眼的人。
他是,纪放?
听到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徐叶桉也呆了。
年轻的首富,唐芷的前夫,确实和八卦新闻上说的一样英俊富有,可.......
砰。
一记重拳乘其不备,蓦地打在纪放的脸上,“你个人渣。”
就是因为这个人渣,让唐芷现在还得喝药,她明明值得好的对待,好的照顾,而不是这种损害她身体的人渣!
纪放的脸向右边一侧。
徐叶桉使了实打实的力道,纪放被打的地方马上就红了,他半垂下脸,额前的碎黑发和眼皮遮住了眼睛,滥情的桃花眼和俊美的脸都变得阴鸷起来。
纪放活动活动了手腕,“你他*算个什么东西,敢打老子。”
两个男人禁锢唐芷的手都松了,缠斗在一块儿。
唐芷站在原地站了十几秒,忽而冲进屋里。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纪放已经不出所料地,完完全全占了上风。
应该说,这本身就是一场长单方面的屠杀。
纪放出身市井,打架斗殴就是家常便饭,性格不羁随心所欲,徐叶桉出生于精英家庭,在严格要求和家庭关爱下成长,才养成了这么温柔的性子。
徐叶桉一口血吐了出来,纪放又再次提起了拳头。
“住手!”唐芷扑过去,挡在徐叶桉的跟前,张开双臂做出保护的姿势。
面对朝她挥来的拳头,她的心脏突突狂跳,快跳出了嗓子眼,可一双眼睛还是直直睁着没有逃避。
好在最后,拳头在她的脸前停下了,呼。
“我报警了。”唐芷调整呼吸,抬头望向纪放,极力控制着声音镇定道,“门口有监控,小区的保安也快来了。”
“唐芷你出息了啊。”
纪放把拳头收回去,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分明经历了一番难堪的打斗,可此时的男人又是翩翩公子的模样,除了脸上最开始的伤就没有心伤。
就是这么一个容貌俊美,气质卓然的人,把徐叶桉打成这样。
纪放对唐芷冷笑一声,“你报警,谁先动手的不清楚?”
他那顶多算正当防卫,然后,防卫后的意外嘛,力气太大也不是他的错不是儿?
徐叶桉躺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
脸上身上,裸露的地方没几处好的,眼睛也肿了,伤得不知道多重,唐芷也不敢动他,怕加重伤势。
纪放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俯瞰欣赏自己的杰作。
然后他忽然走近,手臂的力道一使,唐芷只觉得身上一轻,已经被人抗在了肩上。
“你放开我!”
“纪放你个混蛋,你放开!你先放开,我们好好说。”
挣扎无效,反对无效。
软的硬的都不吃。
几分钟后,唐芷被压在七千多万的跑车副驾驶上,扬长而去。
疯了。
几年不见,纪放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
9
跑车在凌晨无车无人的街道上急速行驶。
油门一度飙到最高,再加上纪放身上的酒气,随时随地车毁人亡唐芷都相信。
枉她一世英名,可不想陪纪放这个人渣死在一块儿。
唐芷紧紧抓住扶手,用颤抖地、温柔的声音规劝道,“纪放,你开慢一点。”
“慢?”
他的脚又往油门上一踩,车再次提速,“你喜欢慢吗?”
口是心非。
男人并不理会唐芷的要求,车没一会儿就从市区开到郊区,马路更加的宽阔,更加的畅通无阻令人驰爽。
随时可能遇见死亡的恐惧,如飞一般的超速,唐芷永远在抑制的东西不断叫嚣,她的交感神经都变得兴奋,连心跳都成了欢呼的鼓点,血液都开始忍不住狂欢。
这种变化让唐芷惧怕,却也.......她看向自己自己垂在身边的另一只手,兴奋地在颤抖。
“你关心他?”伴随着风声引擎声,还有男人痛快的大笑声,“算了吧唐芷,我们是一类人。”
他们两个就是一类人,同样的追逐疯狂、同样的人情淡薄。
但他可没唐芷这么虚伪,惺惺作态!
纪放:“你真要有同情心,林奇跳楼的时候你怎么不同情,还能和我一起喝香槟庆祝。”
林奇。
唐芷回忆了会儿才想起这个名字,那是一个小项目,被他们做空的某企业掌权人。
“还有那个t国央行行长,辞职不久后就自杀了。”男人在黑夜中笑着说出这些话,车内的蓝光映在他的脸上就更奇怪了,“你难道都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纪放自言自语道。
他们是同一类人啊。
只是她总是隐藏着,向外界假装她的爱心,假装她的善良,假装她的完美。
呸!
纪放忽然想到了别的事,当他们打赢的例行惯例,屠宰成功后办公室的鱼水之欢,这种包含各种圆满的刺激这几年不曾有过,在别人身上也从没有过。
美女在他们这样的人身边多如牛毛。
聪明漂亮的女下属也不少,但聪明又适合上*的,就只有唐芷一个。
他可不是一个会和下属乱搞的老板。
如果没有婚姻牵绊的话,他和唐芷也会是很好的商业伙伴,一辈子不会睡觉的那种。
此时那位给他带来过无与伦比刺激的人,就坐在他的身边。
吊带睡衣能有多少布料?
纪放往旁边随便瞥一眼就是裸露的香肩、脖颈、手臂,过去的画面、视觉的冲击带来某种生理上的刺激。
靠。
他又开始在大脑里盘算着什么,似乎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好像不如慢慢来,唐芷欠他的嘛。
好好聊聊,握住决定权就行。
坐在一旁的唐芷根本不知道纪放在想些什么鬼东西,顺着她的话回答道,“我很为他们的选择惋惜。”
商业战争而已,可以东山再起,何必承受不住压力而离开。
这绝对不是聪明的选择,也不会是唐芷的选择。
“哈哈哈哈哈——”纪放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再度大笑。
这不是一点都没变吗,虚伪!
疾驰的车终于停了下来,在郊区的某处小山丘啊上,只要再往前开个七八米便是车毁人亡,但这就是疯狂的世界,属于疯子的世界。
无尽的黑暗包裹着一切,整片天空,整片大地,人类不服输的灯火星星点点的亮着,最终不过是抢走同样渺小的星光罢了。
眼前的景色,和可能掉下悬崖的濒死感,飙升的肾上腺素的让男人的眼睛都发亮。
他望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唐芷,心情畅快,莫名有种奇妙的圆满感堂而皇之的窜进身体里,他捏住唐芷的下巴,猛然亲上去。
完美——!
如果真的掉下去,能拉着唐芷一起垫背也不错。
但他不会死的,他心里有数。
“聊吧。”男人声音喜悦,“趁我心情好的时候。”
※※※※※※※※※※※※※※※※※※※※
作者友情提示:
男主的一切行为均为反面示例
1,不能酒驾 2,不能超速 3,开车看前方
他没车毁人亡只是因为男女主buff,但凡他是路人甲已经本书完
10
聊。
怎么聊?
无论是时间、地点全都对她不利,能谈出个什么好结果才有鬼呢。
疯子的世界也没有道理可言,她又怎么通过理性和知识去分析他心里想些什么?
疯狂吗。
唐芷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曾经一度向往......算了。
沉默法则自然不适用于此时此刻的情况。
——必输局吗?
唐芷的鼻息间尚有浓重的酒精味,还混合着其他女人的香水味,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他之前去过什么样的地方,干过什么样的事。
太脏了。
纪放在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之后就拉开了距离,唐芷很想擦一下嘴,又用理智控制住了,她不想因为本能先把人惹怒。
必输局也要看怎么输,输多少不是。
至于徐叶桉那边应该不会有大事,她叫了警察叫了保安,肯定很快就有人把他送到医院去。
过了片刻,唐芷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柔和,宛如夜间温柔的风,和煦动听。
“纪放,我能理解你今天的冲动,毕竟忽然知道这些消息,换做其他人可能也不能接受。”
能理解个屁神经病,傻叉,这种人就应该被关在精神病院不出来。
“但是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
对对对,她堕胎了,原本就只有女性有生育权和决定生育权,真他爹的爱多管闲事!
“并且已经过去很年了.......”
都四年没见了,继续不见当陌生人不好吗?!
“我可能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的弥补........”
还想要弥补?
你他爹的不过就爽了一下,还不戴套,居然想让我弥补?傻x!
“如果你感觉在情感上有所损失的话,我可以给你一小部分金钱上的赔偿,当然这得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呵呵呵呵呵呵,一点都不想给呢,自己赚的血汗钱凭啥给别人。
但花点小钱,总比被疯子缠上好。
“可能没办法完全填补你情感上的缺失,但我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大人物,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唐芷看着纪放的眼睛,用真诚的语调说完上述的话。
男人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徘徊,越是听,他嘴上的笑容越是拉扯的更大。
唐芷是把他当谁了?
那些用来糊弄的谈判对象?
她是不是还没搞清楚决定权在谁手上,怎么谈她都只有输啊。
亦或者是,临死前最后的挣扎。
那还不错,他喜欢看她这样子,像是在他的掌心中跳舞。
他的手伸起,捧上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为她眼里的真诚失笑。
纪放不是没看到她脖子和胸口前其他男人弄出的痕迹,虽然气得身体发疼,但是,不急。
唐芷也回以他温柔的笑容,两个人假面对着假面,唐芷不着痕迹地轻轻把脸避开,离开了男人的手。
摸什么摸,摸什么摸,性骚扰的变态!
纪放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指尖还有她避开时滑过的触感,和其他女人的皮肤一样,可就是有什么不同。
那种不同纪放似乎明白是什么,但一点也不想看清答案。
“没事儿,我想要的补偿你一定能做到。”纪放垂下的手,指尖发痒地想玩她的头发,可竟也规矩的没动。
“再给我生一个孩子。”他看着她的眼睛温和道,没一点点强迫的口吻,似真在聊,“但你也说那么多年过去了,为了弥补我的损失,我理所应当应该收点利息吧。”
“所以生两个好了,这个要求总不过分吧。”
11
纪放是个有趣的人。
在别人口中听起来狂悖无道的话,配上他的这张脸似什么都能原谅,仿佛真的‘不过分’了。
可再好看的脸,唐芷也看了够多年了。
如今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禽兽,还真是得了寸会进尺。
“生两个私生子吗?”唐芷也学着纪放的语气,优哉游哉地聊,“你也知道我这人其实没什么感情,能堕胎一次我就不能再堕胎吗?”
“别说我不会生了,生完我也可以随便找个人送了,放在我身边我还嫌累赘。”
“唐芷!”纪放低吼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啊啊啊~触到某人的雷点了。
“谁知道他们未来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反正这辈子是摆脱不了私生子的身份,说不定送的那家人有孩子又不要他了,只能住在破到站不下脚的地方,或者根本没地方住,睡在大街上,从小抢夺就为了填饱肚子,还真是惨啊。”
“唐、芷。”有人已经咬牙切齿,“闭嘴。”
唐芷不以为意,继续描绘所谓的未来景象。
“当然我把那两个私生子送人后,你也可以把人领回去。”唐芷把私生子三个字咬的略微重了点,“不过是被嘲私生子没有亲妈的生活,你说你找个后妈会怎么对他们呢?”
“你这么有钱,再娶的那位肯定要有个自己的孩子巩固位置吧,未来就是私生子和正妻生的孩子,再加上家产争夺,你说会变成什么样?”
“年纪轻轻车祸死了,傻了,疯了,哦,像你那位亲哥哥一样,就算是正房的孩子又怎么样呢,为了钱那群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唔.......”
女人喋喋不休的嘴忽然被人封住。
唐芷皱着眉头推人,却是一点都推不动,纪放撬开她的牙关,在她的口中狂卷大作,高大的身体在持续不断地颤动。
唐芷能感觉到刚才那番话对他的刺激。
可是纪放说的没错,感情这东西,其实她真的没有多少,如果是纪放的孩子,她还是会选择堕胎、流产。
现在她已经够麻烦了,如果再有了孩子这个人就有理由纠缠她一辈子。
累赘是真的累赘。
过了许久,纪放才放开了她,他颤动的身体稍微恢复了点正常。
男人的目光又聚焦在唐芷脖子上的红印,忽然俯下身,对着红印的地方咬了下去。
“你放开!”
疼痛顿时令唐芷的眼眶里冒出点泪花,她的手冲着男人的头打着巴掌,纪放却巍峨不动,那两只拍打的手也很快就被人抓住。
男人咬着这块不顺眼的地方,总算获得了更多的平静,心理的,身体上的。
过去已然过去,痛苦却永久存在。
这不像他也不该是他,可避免不了的人类劣根性,他厌恶却也无可奈何。
山丘上被黑夜盖住的车窗忽然投进一束光,把车里照的亮堂许多,车窗被敲着着。
“有人来了。”
纪放又用力咬了一下,放开唐芷,他的身体像是吃了药那样,已经完全不抖了。
纪放拿起放在车上的外套盖在她身上,举止温柔地帮她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染回来吧,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还是穿学生服,黑发扎马尾在台上领奖的唐芷,最入他的眼。
一两分钟后,车窗终于打开。
巡逻的警察看见一男一女坐在价值不菲的跑车上。
驾驶座上英俊的男人穿着件单薄的灰色衬衫,别说衣服了,人看着就贵,美丽的女人坐在副驾驶座上,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西服外套。
唐芷扭过脸,对着举着手电筒的警察说,“警察同志,你救救我,这个人意图强*女干我。”
手电筒的光照在男人的脸上,他正平静地看着旁边的女人微笑。
也对,她从来都不是小白兔。
12
私人医院的单人间。
唐芷的脖子上系了条粉色丝巾,坐在沙发上核对最后的资料。
这是她有史以来涉及到金额最大的mbo,不过也是全世界人涉及金额最大的并购,成功后能赚到多少钱呢。
越来越期待明天的游戏局了,到手以后,是先拆分呢还是.......
“你最近喜欢系丝巾。”
男人的嗓音打断了唐芷对明天的设想。
唐芷抬起头,朝病床上躺着的徐叶桉温柔一笑。
他那天被安保叫了救护车送到医院。
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内脏出血,单根肋骨轻度骨折,被送来的时候可以说差点没了半条命,现在也至少要在医院躺个把月。
确实是,神经病。
她又在内心唾骂了纪放一句。
好在自那一夜后,她已经有两个星期没见到他了。
安稳平静的日子很是美好,美好的像是纸做的,不知道何时会刮起龙卷风,下起暴风雨。
“好看吗?”唐芷比了比脖子上的丝巾,笑眼弯弯地朝他问。
徐叶桉的脸瞬间就红了,轻轻道,“好看。”
“你穿什么都好看。”
唐芷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人,美丽又优秀。
徐叶桉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否配得上她,即使他也是别人眼中的条件优渥、社会精英。
唐芷放下手中正在核对的文件,坐到他的身边,拿了个苹果洗了削皮。
她不爱做这种事,但也削出来条没断的果皮。
唐芷是有感觉的,在徐叶桉出事以后,他父母对她的态度变化。
不过都是人之常情,她都能理解。
就和纪放现在变得越来越疯,手上握有了太多的金钱权利,基因传承,童年虐待,人之常情。
看她多么的开明大度,只要他别疯到自己这儿,她有什么所谓?
唐芷皱眉甩了甩头,想把这个人从她的脑中甩出去。
“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徐叶桉看她的动作,关心地望着她,抬起手在她的额头探了探,“你要不早点回去休息,我不用人陪。”
工作上的事他不方便问,但他也知道唐芷这段时期非常忙。
可自从他住院后还是每天过来,有时候甚至会陪夜。
“没事。”
唐芷插了块苹果,放在他的嘴前。
徐叶桉受宠若惊,张开嘴,一边嚼一边道,“你药有认真吃吗?”
这个啊.......
好像到现在喝的只有徐叶桉煮过的那一碗,唐芷当然明白清楚身体的重要性,但她就是不放在心上。
疼痛让她难受,也让她畅快。
“吃了。”她回答道,“每天都吃。”
徐叶桉:“不行,我得让庞厚博(唐芷的助理)每天提醒你,我也每天催着你。”
过了会儿病床上的男人又恹恹道,“对不起。”
在道什么歉?
唐芷和徐叶桉相处多年,当然清楚,没有做到每天煎药承诺的道歉。
看看吧,这个世界还是有好男人的。
唐芷往徐叶桉的嘴里连塞了两块苹果,他囫囵吞枣地吃着,含糊不清地道,“要不等我好了,我们就办婚礼吧,中式西式都办了,再去度个蜜月,你想去哪儿都行,你也好好发送下。”
“我们先去买个对戒,求婚戒是肯定不够的,或者买块原石定做,我有朋友做这业务,这样更加有意义。”
如果可以,他想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唐芷。
唐芷看着他终于恢复了些的脸,想到的却是他的那对父母,轻微地挑动了下眉毛,温柔地回了句“好啊”。
***
hhc,股东大会专用会议室。
“我们会以每股600a国币的价格对收购董事会的股权。”
女人的声音在会议室响起。
唐芷一身得体的正装,脖子上系了条深蓝的f家丝巾,专业优雅。
今天的晴空万里正对应着她的好心情。
“喔噢。”
“每股600a币?”
“每股六百,真的假的......”
会议室长桌边的众人,听到这个数字,不出所料地瞪大双眼。
甚至有人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同他们身边的股东小声地交头接耳。
就算已经身为上市公司的股东,但hhc股价的持续低迷,每股六百a国币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
一个美味诱人,奶油都快溢出来的巨无霸蛋糕!
只要能从中分上一点,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公司怎么运营,股东们并不关心,他们只关心有多少钱能进入自己的口袋。
作为管理层特邀顾问兼合作方的唐芷,坐在会议长桌的侧边。
离她最近的主位,正坐着位身材臃肿的男性,梳着大背头。
此人正是这家a国大型医院连锁运营商hhc的现任ceo钱志刚,本次mbo的管理层代表。
“我知道大家都已经在认真考虑。”钱志刚敲了敲桌子,补充道,“这个数目已经高于公司股票历史最高成交价。”
他早在前几次的例行股东大会上,就打好了预防针。
他们管理层和以唐芷为代表的资本方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目标更是——以高价速战速决。
接下来的会议内容,便是厄长的细节讨论,
说到底,大家最关心的不过‘利益’两字,唐芷美丽的脸蛋上,更长了一张会唬人的嘴。
无论从在纪家工作,还是后期组建公司,谈判桌一直是她的天下,从未变过。
“谢谢,那请你们团队先出去一下,我们会认真地讨论你们的提议。”坐在钱志刚对面,另一个主桌位的男人说道,hhc的董事长魏国鸿。
“好,我相信这绝对是无法拒绝的价格。”钱志刚说完这句站起了身。
这场mbo的总成本耗资千亿,毋庸置疑已经刷新了杠杆收购的最高金额记录。
唐芷和其他管理层也站起了身,还没走到门口,一名男助理风风火火地跑到魏国鸿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等等!”魏国鸿忽然叫住走到门口的团队。
其他管理层、钱志刚和唐芷都转回身。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魏国鸿站起了身,已过中年男人的脸上嘴角带笑,“不好意思,我想我们的投票需要延迟了。”
“我们刚刚收到消息,有人刚开出了每股650到680a币的价格收购hhc。”
“六百八?”
“哇呜......”
以为蛋糕已经足够巨大的股东们,眼睛瞬间范出了贪婪的光和止不住的笑意,这总价可高了不少。
唯独站在门口的几个人面色沉重。
钱志刚故作轻松地问道,“是谁?”
魏国鸿顿了顿,字正腔圆地回答对方的名字,“方支资本。”
咱们国家年轻首富的那个公司啊。
※※※※※※※※※※※※※※※※※※※※
借鉴了kkr收购rjr和劲霸的案子,但背景条件目的都不同,总之一切为剧情服务。
mbo 是管理层收购(management buy-outs)的缩写。
13
“怎么会这样儿?!”
电梯的门刚关上,某中年管理就愁容满面地大喊。
其他人的脸上也都是乌云密布。
他们的工作一直是保密状态,就是为以防万一、速战速决,方支资本怎么可能知道?
正在匀速下行的幽闭电梯间中,当第一个人把目光投向唐芷,其他人也纷纷朝她看来。
一伙儿西装笔挺的男人,眼中的怀疑不言而喻。
女人办事就是不靠谱,他们当初就应该找别的机构的,这老钱怎么就......可不糊涂吗!
也不怪别人怀疑,唐芷本身就是从纪氏商业帝国出走,和新创利的方知资本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创始合伙人。
虽然现在已经离开了。
唐芷的助理庞厚博,不悦地环顾这群管理层。
当初不就是他们上门找的唐总吗?
如果不是唐总看好ceo的管理能力,自己把公司吞了就行,哪里还有这群人的事情。
他们好心地分蛋糕,居然还被别人怀疑。
“各位想什么呢?”唐芷的眼睛轻轻地扫了扫,笑着道,“放心吧,我真要和那边合作,还站在这儿干嘛,该要的我早就拿到了。”
唐芷的话,一语点醒梦中人。
是啊!
估价最重要的公司内部信息,财政状况,她早就拿到手了。
唐芷要是真打算抛弃他们和方支联合做lbo,拿上资料消失就足够达成目的。
所以到底是谁?
是谁泄露了内部消息?
团队里各自都有各自的怀疑对象,总裁办公室的小会因为这种不信任都变得束手束脚。
等唐芷带着庞助理,再次出现在hhc大厦的门口时。
入场时令人心情开阔的晴空万里,此时已经变成了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云层压在人的头顶上。
时间还是白天,天色却阴沉地欲提前进入黑夜。
街上狂风呼啸,大风一卷便带走把树上的大把叶子,差点把行人手里的伞也给吹跑了。
“唐总,您先站在里面等等,我把车开到门口您再出来。”
庞助理腿脚麻利,速度取车。
唐芷没进到大门里,而是站在大厦门外,抬起头,仰视向深灰的天空,。
属于白日的太阳,此时连一道缝隙都没能露出来。
自那也已经整整两周过去了,唐芷那颗漂泊无定的心,竟在此时有了可笑的安定。
确实可笑。
她精心准备许久的案子,被人横插一脚应该生气才更像话。
风暴即将入境,人也跃跃欲试。
几分钟后,庞助理开着黑色的商务车停在门口。
唐芷提着自己的公文小包,踩着高跟鞋,略微地扬起下巴,和往常一样地下着大厦的台阶。
一阶两阶,三阶四阶......
然后——
砰。
忽然被自己的脚绊倒,唐芷的右边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
大厦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都朝她的方向看过来,唐芷一脸正色,气定神闲地站起了身,拍拍裙子上的灰,继续保持着姿态坐进四个圈的黑色商务车里。
“唐总,您没事吧。”庞助理关心地询问道。
他跟在唐芷身边那么多年,这种忽然摔倒,早就见怪不怪了。
估摸着他的这位老板应该是个扁平足,还是个爱穿高跟鞋的扁平足。
“没事。”唐芷系好安全带,拿起手机开始查阅邮件。
“但是您流血了。”庞助理无奈地补充说。
有时候真不知道怎么说他的这位老板,属于商业女强人的倔强啊?
经过这么一提醒,唐芷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膝盖处的确有血迹,破了一大块皮,但刚才并没有感受到有多疼。
“唐总,您最近要不还是穿平底鞋吧。”庞助理踩油门发车,“最近天气预报说了,今天晚上和明天有大风暴来a城,至少持续十二个小时呢。”
“后面的十来天也都有雨,你平时出高跟鞋就......下雨天就更不方便了。”
“好,谢谢。”唐芷回道,“先去医院吧,我处理下,正好也看看叶桉。”
唉。
庞助理无奈地摇摇头,认真开车。
他的这位老板啊,工作上的事情又从来不马虎,但对自己的身体上永远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这到底是女强人还是小孩哦?
唐芷在车上和hhc的ceo钱总打了电话,“肯定有内鬼。”
“两边都得查,我查我这边的,你也查你那边的人,别打草惊蛇。”
等唐芷把电话挂了,驾驶座的庞助理才问道,“您觉得内鬼是谁啊?”
“他们的。”唐芷坐在后座,闭上了眼睛。
“那您刚刚还.......”庞厚博懂了后,就没把话问下去。
他跟唐芷久了,也稍许了解些她的说话艺术。
先主动提要查自己的人,才好让对方查那边的。
“小博。”唐芷闭着眼睛说,“你等会儿帮我打个电话给纪放的秘书,和他约.......”
庞助理:“约什么?”
“约午饭吧。”唐芷决定道。
公事公办。
庞助理:“好。”
唐芷在医院处理好膝盖,就去病房打算看下徐叶桉。
可能是来的太早了,这两周基本没怎么见到面的徐叶桉父母此时也在病房里。
唐芷正准备推开门,进去和他们打个招呼,忽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叶桉啊,今天是我们第一次正式和你聊这事儿,你和你那个女朋友唐芷,要不快点分了吧。”
徐叶桉的妈妈说着准备好的话,攒着手,征求性地看向身边的丈夫。
14
“你妈说的对。”徐叶桉的父亲说,“儿子啊,你还年轻,以后你就懂了,不是什么样感情都能有个结果。”
儿子对唐芷的感情到底怎么样,他们夫妻俩这两年也都看在眼里。
本来喜事快进,有这么个会赚钱的儿媳谁家不高兴?
他们夫妻俩甚至一度担心那女孩自己过于优秀,儿子这样的配不太上。
好在了解了对方家世,父母都是普通人,后来靠着女儿才做起了小生意,也算是互补了。
虽然他们的儿子暂时还没能成大器,但到底是在他们的精英式教育出来的,是人中龙凤,前途光明。
但前几天,看见突然被打成这样躺在医院的儿子,他们两个人慌了。
再了解到前因后果,让他们怎么找人家算账?
金钱和权势两个字,真的能压死人。
曾经以为他们老徐家情况算够不错了,有车有房有体面,但和那人一比,就是彻彻底底的普通人。
“看见你伤成这样,你知道我和你爸有多难过知道吗?那人要是再来一回,我们两个承受不起。”徐叶桉的母亲说着,眼泪就差点下来了。
“你想想你爸和我,我们都半个身子如土的老人了,你要有点事我们怎么办。”
自己悉心培养长大的孩子,忽然就全身是伤的躺在手术室里,肋骨还断了一根,哪个做父母的能不伤心?
要是能找人算账,关个三年五载的,他们心里还好受点。
结果说是儿子先动的手,还有监控,对方只是自卫。
哪个自卫能把人打成这样?
还不是因为人有权有势,求地无门。
“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徐叶桉也不想看到母亲哭,开口安慰道。
“好,好在哪?”徐母一听就更气了,“你是能走能跳能跑了?”
“我和你爸现在就想能看你成家,有个工作做做,平平安安的就行,要再来一次我们这不是折我们的命吗?”
“是啊,你妈这几天因为你的事,人都老了,而且.......”徐父欲言又止,看了眼徐母才接着说,“还有你妈做的研究,突然资金就断了,这已经做了好几年的研究现在进行不下去了。”
“我不是让你别说吗?”徐母嗔了丈夫一眼。
徐父摇摇头,“不仅是你妈,我公司也是,好几个股东突然就开始弹劾我的工作,你这么聪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徐母是著名大学重点项目的专家,学术界大拿。
徐父作为职业经理人,在某上市公司已工作十余年,根深蒂固的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
如果一个出问题还能理解,两个人同时出现问题。
答案不言而喻。
唐芷站在门口听见这些,脑中浮现起一句老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徐叶桉躺在病床上,听着父母的苦口婆心,一言未发。
徐母无奈,“我们知道你喜欢她,我们俩都这把年纪了,失去了这些无所谓,可是你呢?”
“你还这么年轻,你需要事业,等你年纪再大点就懂了,感情不能当饭吃。”
徐父也开口,“而且以我们家的条件,你完全可以找个家室清白的,唐芷她是不错,但离过婚,还是和那样的人,要是早点知道我们肯定不会......”
“爸——!”
徐叶桉第一次开口,叫住了徐父的话,他努力梗着脖子抬起头望向父亲,愤怒的表情忽然僵在了脸上。
嘴巴张着,发不出声。
他看见了徐父身后,在门口的唐芷。
她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紧张、害怕、担心,各种各样的情绪让徐叶桉如鲠在喉。
徐父徐母也发现了唐芷的到来,脸色瞬间尴尬,先发制人地问了句,“怎么来了也不出个声?”
“不好意思,我刚到。”唐芷笑吟吟地推开门进去,“我刚开完会儿,没来得及给你带点东西。”
她上前弯腰,抱了抱只能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拍了拍他僵住的肩膀。
唐芷这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病房里的每个人都心中好奇,却没有人开口去问。
15
徐父徐母很快找了个理由离开。
医院的单间里只剩下了唐芷和徐叶桉两个,两个人顾左右而言他,没有人主动开口提刚才的事。
事情不明说,是他们俩一直以来的默契。
然而此时此刻的徐叶桉,也许是医院呆久了呆得闷了,也许早就是一直藏在他心中的事情。
他很想知道唐芷听见了吗,会因为听见这些话伤心吗?
还是.......比起这些,他内心更离谱的疑问——
唐芷会伤心吗,会为了他伤心吗?
他们在一起两年多了
他见过唐芷会因为身体难受,见过她看电影流泪,但好像从没有为了谁伤心过。
不用说别人了,就连他这个离唐芷最近的人,有时候也会觉得她完美的像是假的。
亦或者是,比起上面的两个问题更离谱至极——
恋人间最根本的问题——
“唐芷,你爱我吗?”徐叶桉忽然问出话了。
这种从来不可能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诧异。
可是话从口出,覆水难收。
唐芷亦诧异地回望他,动了动唇笑着答,“我想和你结婚。”
“这样啊。”徐叶桉眼中迷茫的光暗了下去。
多么聪明的回答,没有骗人,却比合适两个字来的好听的多。
徐叶桉脑中忽然闪过那个人,那个把他打成现在这幅模样的混蛋。
唐芷当年又为什么和那个人在一起,也是因为这种理由吗?
当然,这又是个永远不会问出口的问题。
*
等唐芷踩着高跟从医院出来时,天气已化为了风雨交加。
庞助理:“唐总,我刚给露易丝打过电话了,但她说纪总拒了我们的邀约。”
唐芷一坐回商务车上,庞厚博就开始汇报起了工作。
这是唐芷一直以来的要求,争分夺秒式早汇报早开始下一步。
“嗯。”唐芷淡淡地应了声,“去公司吧。”
唐芷一吩咐,车立马开始启动。
唐芷坐在后座闭上了眼睛,右边的发顶像有一根筋在抽动。
她很清楚这是连轴转的正常身理反应,前阶段的高强度准备,今天的谈判和刚才医院的应付相处,让她超负荷的大脑正在发出警告。
事业失利,感情受挫。
纪放还真是给她弄了一出好戏。
唐芷揉了揉发疼的地方,闭目正念养神。
高效的工作自然需要高效的放松和休息,正念冥想一直是唐芷多年来放松大脑的方式,已经成了习惯,可以轻松运用。
但现在这份熟练的技能却变得生疏,唐芷始终无法定下心来。
她轻阖的眼睛睁开,拿起手机打电话给了自己的父亲,“喂,爸,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啊?”
“小,小芷,你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没,没事,我们都能解决的。”
果然......
唐芷从鼻尖呼出一口长期,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着急,你好好把事情和我说说,早点解决也好。”
“小芷.......”对面的唐父似有些为难,吞吞吐吐才开始说事情,“就前段时间,咱们公司接了一笔大单,一单够吃几年的那种超级大单,结果........结果我们一直合作的供应商忽然就提出违约,不给我们供应,然后.......”
“我大致明白什么情况了,你把相关的几分合同发给我。”唐芷顿了顿,还是先问了句,“你那个大单的违约金是多少?”
电话对面忽然就没了声。
过了好一会儿,唐父的声音才传过来,“五,五......五.......”
“五百?”唐芷的五官往里皱了皱,又觉得父亲的反应有点好笑。
“不,不是,是,五,五千万。”唐父说完觉得自己气都要背过去了。
五千万a国币的违约金,他怎么就一时头疼脑热给签了呢!
可是赚的更多啊,可现在还怎么赚钱啊,真是欲哭无泪。
“好我知道了。”唐芷摇摇头,嘴微微咧着,“我先帮你找供应商,不行咱们大不了就赔了,别急出病。”
唐父:“好。”
他何德何能啊,有这么个女儿。
唐芷:“你先别接其他单子了,供应商那边也是,有新备选也都想给我过目。”
“是是是是是!!!!”唐父憋着哭声道。
电话那头的唐父挂了电话,早已经是一脸的老泪纵横、肆意流淌。
五千万啊,要了他们这个小公司老命的钱啊。
虽然这公司也是唐芷给着钱帮忙开的。
这急得他几天睡不好觉的五千万,就这么一通电话给解决了!
小芷就是他们家的福星啊!!!
不行,为了小芷也得继续拼,找到新的供应商,千万不能赔了钱!小芷赚钱也不容易啊!
要努力要奋斗!!!
他们做爹做妈的,绝不能成了女儿的赔钱货。
16
唐芷挂了家里的电话,某种挂在心头的不顺心总算是少了点。
那个男人,还真是爱给她找麻烦。
五千万。
难道她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吗?
还不是她从求学以来,坚持不懈的努力耕耘至今。
从懂事,从认识到世人对成功的定义到底是什么以后。
考上好的初中,考上好的高中,再到名校的全额奖学金,还有后来.......
是她这种普通家庭出生,又渴望成功的人一步都不能走错的。
否则等着她的是什么?
也许在刚才打完和父亲的电话后,她已经急得火烧眉毛。
接下来的日子为了五千万到处奔波借钱,卖掉可能是唯一的住房,到头来都不过杯水车薪。
唐芷随意就能想到这些画面,想来又不是没发生过,只是数额没那么大。
童年时借钱被讨债的生活即使已经过去很久,对当时年龄尚小的唐芷依旧记忆犹新。
父母卑微讨好的模样,借钱人的不耐烦,追债人的凶狠,那些起早贪黑的夜晚。
也许就是那时候起吧。
唐芷便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是对,什么是大家想看到的,什么才能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真正意义上的生活提升。
她藏在皮囊底下的自己和自我,在普世价值观价值观面前如此的一文不值。
或许这故事还能再狗血一点。
怎么也凑不够钱的她带着那点儿零星的数额,去到纪放面前求他帮助,求他手下留情。
情商高一点也许还能做只美丽的的金丝雀,从此被人锦衣玉食地豢养着。
要钱了就扑腾下翅膀,唱首好听的歌,等着对方的打赏,再厉害一点,情感操控嘛。
唐芷笑了声,摇摇头。
那她可能真的会选择死亡,不对,她不会。
几乎是下一秒,唐芷就立刻否定了那个荒唐的念头。
越王都能卧薪尝胆,她这种小人物,有什么做不得的。
大不了变成一朵蛰伏的莬丝花,吸取着寄主的养分,等待将他绞杀的那一天,她总是会赢的。
解决完家里的事情,唐芷也顺道把其他几位老人家的一道解决了。
“露西,帮我查下徐雨珍教授的研究项目,写成报告发给我助理,评估尽量详细。”
既然原来资方的撤资了,那就再找投资人呗。
至于徐父那边......
别的公司的内部事务,唐芷还真插手不了。
她思虑了片刻,跟开车的庞助理吩咐,“小博,你等会让帮我打听下风向,看哪家公司可能需要有多年管理经验的职业经理人。”
庞助理:“好的。”
虽然好奇是怎么回事,但他们做手下的,只管做事就好,职场的晋升之道。
“还有。”唐芷又开口吩咐,“纪放那边,帮我改约晚饭吧,时间地点我定。”。
17
阴雨缠绵。
唐芷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雨中的霓虹璀璨,最低消费八千的餐厅,富丽堂皇的装修,别致的城市景观,但那个本该赴约的人已经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唐芷看着腕上轻巧精致的腕表。
某些人还真习惯了无耻浪费,浪费她的金钱,浪费她的时间。
服务员:“不好意思,这桌预定的不是.......两位吗?”
唐芷闻声往来人的方向望去。
穿着昂贵衬衣气宇轩昂的男人,还有旁边挽着他手臂从头到脚奢侈品加身,身材姣好带墨镜的女人。
唐芷不悦地皱了皱眉,这饭局还没开始呢,她已经深切感受到对方的‘诚意’了。
想到她今天还得为这份‘诚意’做东,还真是搞笑。
去你的富二代,令人作呕的继承。
“不介意我多带个人吧,唐小姐。”继承了无数财富的那位富n代问道。
两人此时正站在唐芷的几米开外,帅哥配美人,外形倒是很搭。
“介意。”
嘴上这么说,唐芷还是和服务员比了个‘三'的手势,服务员立马知趣地去准备餐具。
纪放带来的女人听到唐芷的回答略显尴尬,轻轻拽了拽纪放的手,小声私语道:“要不我还是走吧。”
“走什么啊。”
纪放笑得开怀,眼睛都微眯了起来。
他按着肩膀,把戴墨镜的女人给按在了椅子上,“你来又不需要她的同意。”
说完,他抬起头看站在窗前的唐芷。
落地窗的背后是金钱搭建起来的耸立高楼,灯火阑珊纸醉金迷,窗玻璃上正印着他和唐芷的光影。
好似,璧人一双。
纪放:“你说是吧,唐小姐。”
他眼底带笑,目光满意地凝聚在唐芷脖子上的丝巾,那天是咬的重了点。
“纪总高兴就好,我开玩笑呢。”唐芷微微一笑,也落了座。
靠近了便闻到了,那天纪放身上一模一样的香水味。
纪放脸上的笑消失了。
比起这种文绉绉的假面,他倒是更她喜欢说“介意”的模样,令他身心愉悦。
服务员很快就布置好餐具,服务点单。
“对不起哦。”
纪放带来的女人双手合十,对着唐芷,说话的声音很是娇软好听,“今天他因为陪我逛街,所以来的晚了点,实在是不好意思。”
纪放拉住身侧女人合十的一只手,放在手里把玩,龙芮佳惊喜地朝着他看,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唐芷轻挑眉,“没事儿。”
“哇,你的眼睛!”
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纪放带来的女人惊喜道,“泪痣。”
女人把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露出底下好看的脸,朝唐芷用右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们一模一样诶,我生活中第一次遇见也有两颗泪痣的。”
纪放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
服务员看了看摘掉墨镜的女人,微张开嘴。
这不是娱乐圈新晋小花龙芮佳吗,那她旁边的,传说中的绯闻男主?
靠!这么有钱就算了,居然还长这么帅。
难道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吗?
唐芷看向龙芮佳的眼睛。
她的左右眼睛的眼睑下有两颗痣,和自己几乎连长得位置都一样。
只是唐芷的颜色更浅一些,和眼睛融为一体,不注意看不出来、
也不仅仅是眼睛,两张脸的整个五官分布.......
负责点单的服务员,悄摸摸地左看看右看看。
都忍不住怀疑女客人和龙芮佳的亲戚关系,这两个实在是有几分神似,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居然是左边的素人美女毫无悬念的赢了。
一个高配,一个限量版顶配。
要知道龙芮佳在娱乐圈都已经是大美女级别,天仙降临,梦中情人。
果然社会才是真的卧虎藏龙啊,今天这一桌,实在颜值高到让他开了眼。
“那是很巧。”唐芷笑着接话,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先就这些吧,”
纪放安静地坐在旁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摸到口袋里的东西,想起似地掏出放在餐桌上。
小小的、圆圆的,写着外文——
是一个,疤痕伤药?
“纪放你受伤啦?!”龙芮佳惊呼,拿起他的手臂左翻翻右翻翻,眼中的关心都快溢出了水。
纪放耐着性子任由她翻,脸却朝向桌对面的唐芷,“给你的。”
“唐小姐,是你受伤啦?”龙芮佳松了一口气,才放开纪放的手,扭头问唐芷。
“嗯。前段时间不小心被狗咬了,不过已经好了。”唐芷摸了摸脖子上的丝巾,轻轻一扯就松了,露出一段纤长的脖颈。
纪放随意地端详了眼。
的确一点印字都看不出,很干净很白,很......
等等,她刚才说谁是狗?
“那你打针了没,一定要打啊。”龙芮佳关切地说,“狂犬病很吓人的。这到底什么狗哦,怎么还咬脖子啊。”
“没打。”唐芷回答。
“不过是条家养的狗,他过了一周都还没死,继续活蹦乱跳地捣蛋,我自然也死不了。”
唐芷说完这句话,眼皮眨了下,眼神自然地瞟向桌对面的男人。
“那他一定不是条好狗,不如扔了算了。”龙芮佳愤慨道。
唐芷收回目光,回望向她,微笑地点点头,拖长地叹了句“是啊。”
不如扔掉,她就这么做的啊,在四年前。
18
“现在我们有两种选择。”唐芷喝了口杯中的果汁,继续道。
“第一种,我们继续斗下去,一味地哄抬价格、两败俱伤,无意的竞价战只会给公司造成过于沉重的债务,运转困难,没有人能从中获得一分利。”
和专注商业的唐芷不同,坐在她对面的纪放正在帮龙芮佳切着牛排,一小块一小块,动作慢条斯理到优雅地过了头。
“尝尝。”纪放用叉子插起来一块切好的牛肉块,喂到龙芮佳的嘴边。
龙芮佳不好意思地看了唐芷一眼,张开嘴,享受着往日根本连想都不敢想的服务。
即使不清楚今天的纪放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可现在的这种感觉,龙芮佳总算是明白什么叫作吃了蜜糖一般,似乎有种纪放真的完完全全属于她的虚幻之感。
或许这一切又都是真的,往日她需要去仰视的人,此时正在温和地看着她。
“好吃吗?”纪放看着龙芮佳问。
龙芮佳甜甜地点了下头。
很好吃的,特别好吃。
像这样的亲密举动,在唐芷的跟前上映了已经快有一个小时,准确的说,是五十三分钟,唐芷瞄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加上她等待的时间,这场毫无意义的谈话已经快浪费了她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当然她更不可能走,否则这个人找了这儿理由,真不顾任何所谓的利益,孤注一掷弄乱她精心准备的案子不是没可能。
疯子的世界。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纪放和唐芷就像是完全相反的两类人,一个小心翼翼精打细算,一个跋扈自恣为所欲为。
唐芷:“当然我们都有第二选择。”
“要不要再叫点吃别的?”纪放打断唐芷的话,侧转过身,神色温和地询问龙芮佳。
唐芷对面的美丽女人脸上有着小小的红晕,就连耳根子都有些泛红,小声地道:“不用啦。”
她轻轻扯了扯纪放的衣袖,“纪放,我们这样好像不太好,你要不听唐小姐说话吧,不用照顾我。”
她红着脸,羞赧地说出这些好心的建议。
神色温和的男人忽然间眉宇就冷了下来,不过只是十来秒的时间,又恢复了正常。
“再叫个吧。”他道。
服务员再度前来点餐。
每次只要唐芷说道关键的地方,纪放总是会恰如其分地用恋人间的甜蜜关心,把她的话打断。
或许他需要的是一个观众。
可是这位主导一切的导演兼演员,显然感觉到自己的心情越来越糟,眉头时不时地轻轻皱起。
他拉住龙芮佳的手在掌心轻轻把玩,他拨开她的头发在她脸上落上一吻,他用指尖擦过她嘴角的冰激凌,再吻在她的唇角......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主导,可是对面的女人,他的观众——唐芷。
.......
她为什么不生气?
就连他亲吻别人的时候,他余光瞄到的唐芷,脸上连个些微的神色变化都没有。
完完全全,仿佛在看一出和自己无关的戏。
没有惊讶,没有愤怒,没有...嫉妒?
自己为什么要她嫉妒?
纪放头痛,不愿意想原因,只知道他想,他想看到唐芷生气——为了他生气的样子。
“啊——”
龙芮佳轻叫一声,一双和她像极了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纪放,“你捏疼我啦。”
纪放甩开龙芮佳的手。
他不管身旁女人的反应,两只手臂搭在桌上,直视着对面正在看手表的女人。
她今天时不时就有看手表,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这么难熬,难熬到需要一直看手表算时间?
最后加餐的甜品都已经被消耗完。
唐芷收拾好自己的包,站起了身,礼貌地、官方地、友好地微笑着和对面的两个人打招呼。
“对不起本来今天应该我做东送大家,但因为我未婚夫在医院,我得去医院给他陪夜了,账单我已经结好了。”
女人的某一句话,像是留声机录在了男人脑中。
‘我未婚夫在医院,我得去医院给他陪夜......'
‘我未婚夫在医院,我得去......’
‘我未婚夫......’
对。
是他太怜悯太仁慈了,只给这些人使了那么一点点绊子,才会没彻底把这种不应存于世的称呼给抹杀掉。
纪放猛然站起身,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啦’的响声,他咬牙切齿叫住某人的名字。“唐——芷——。”
19
所有郁闷的情绪都集结在这一刻。
他抓住离开女人的手,不知怎的竟被他轻易甩开,纪放站在原地,整个餐厅的世界都似乎在变化了。
张着嘴并没有声音的人,耳朵里轻轻地嗡名声,他转过头,一个和她极像的女人正朝他走过来,试图拉住他的手。
纪放一下子甩开。
这都不是他要的,他要的,他要的.......对!
按下电梯,开着跑车,冲到某个人的车前。
他要她生气,为了他生气!
或者他可以,和别的女人做*,在她的面前。
以前不是没发生过,那时候的唐芷是什么反应?
想不起来了,头疼。
唐芷坐在自己车里的驾驶座上,看着跟前拦住她去路的另一辆跑车,她抬头看了看天,一片漆黑只剩下路灯。
纪放已经下了车往她的车走来,他敲击着唐芷的车门,龙芮佳跑着往他们这边赶来,一切的一切都失了控。
唐芷闭上眼睛,听着车边的敲击声,很想理清楚目前的一切。
车外龙芮佳拉住纪放的手,再度被甩开,就连人都被甩在了地上,可就在前几分钟,这个男人还和她如胶似漆恩爱无比。
唐芷摇下车窗,冷着眼看外面的男人。
那种越来越清晰,可她自己绝不愿承认的东西,也在她的大脑中进行着天人交战。
“纪放。”她叫着他的名字。
男人看着她,漆黑的眼中并没有任何神采,看不出愤怒还是其他情感,似乎就是想这么做,想敲击她的车窗,不为了任何理由。
“我......”唐芷念了一个字就停了,她也心累,“或许,我们一起去医院?”
她略显小心地问着。
她不可能不去,这是对纪放的妥协,可此时此刻她更不敢和他心中所愿唱着反牌,也许纪放真的会撞她的车也说不定。
他到底怎么了?
曾经的他,几年前的他,也没有现在这么严重。
但这种怜悯心很快被唐芷压了下去。
她不需要知道他怎么了,等hhc的案子结束,她一定要设法彻底和这个男人撇清关系。
纪放站在原地,安静地看了她几分钟。
过了一段时间,就连唐芷都快放弃了,再努力思考别的话术或者逃跑的办法,这个男人忽然动了,安静地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规矩地系上自己的安全带。
唐芷无奈,看着停在大道中央敞开着门无人的超跑,扭转方向盘掉了个头,开车离开。
车子的后视镜上,龙芮佳艰难地站起身,干干地站着看向远去的车子。
一路上两个人沉默无比,空气凝结,却找不到比此时更恰当的气氛。
唐芷在车子快行驶到医院时,那种不安的情绪再度被提了起来,“你......”
纪放转过头看她。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唐芷问。
纪放看着她,报了个地点。
唐芷的表情忽然古怪,嘴唇微张。
纪放报的地点——是郊区的墓地。
20
雨水纷纷。
可此时距离清明节还有好大半个年头。
唐芷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和纪放出现在郊区的墓地。
从食玉炊桂的餐厅到夜间凉飕飕的墓地。
别说是今天没想到了,这辈子都估摸着都想不到,任何事但凡牵扯上纪放,永远都是始料不及、出乎预料,不能用正常的逻辑去思考。
唐芷打着伞,看着面前领路的人,内心的念头不断和她说,‘现在就原地返回,把他丢在这里算了’。
可惜.......
公共墓园石碑矗立密集,太阳能的园林灯在接连多日的阴雨下,发出的亮光昏昏暗暗,比单纯的黑暗更加有种神奇的氛围。
唐芷环顾了会儿周围矗立的石碑,还有墓园里聊胜于无的灯光,脊梁骨略略发冷,幅度极低地摇了摇头。
她跟前的纪放大喇喇地穿梭过各个墓碑,终于在一块墓碑前停了下来,墓园的光几乎可以说什么都看不清,却他却是驾轻熟路。
纪放身体正对着一块石碑,然后跪了下来,绵绵的细雨落在他的身上。
他跪下后一言不发,对着墓碑开始磕头。
唐芷撑着伞,站在旁几步以外的地方看干看着。
她不想淋了雨会长斑又谢顶,至于纪放淋不淋湿,感不感冒,长不长斑,地不地中海管她什么事。
他这样的人,一个不差地全中了才最好。
轰隆隆——
在一片墓园碑岭,头顶昏暗的天空陡然一道亮光划过,上方响起震耳欲聋的惊雷。
唐芷吓得轻叫一声,手里的雨伞落也在了地上,细密的雨滴纷纷落在她的身上脸上头上。
吓死她了,完了完了,要秃了要秃了!
正跪在地上的纪放,看着被吓地丢了伞的唐芷,哈哈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抱着自己的肚子,一只手指着唐芷,嚣张浮夸地大笑着。
给这块昏暗的碑林添上了神奇的音效。
“唐芷,你害怕了。”纪放大声道。
几步之外的唐芷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雨伞,“没有,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害怕。”
三句接连的否认,又再度把男人逗笑。
他是什么时候发觉唐芷的口是心非的呢?
唐芷用手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刚才的那声雷总算是打破了他们两个之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
那根由纪放拉扯着的弦。
纪放依旧跪在地上,借着暗光仔细端详了会儿墓碑上的照片,又磕了好几个响头。
额头击在地上发出叩击的响声,声音大的连唐芷听着都疼。
她是完全想不到,纪放居然会是做这样事儿的人。
当初老爷子下葬,别说是磕头了,连做做样子的表面功夫他都兴致缺缺。
所以这块墓地底下的,是谁?
无论是谁,他对纪放的重要程度已经不言而喻。
等一切做完了,纪放才站起身,已然是心情不错的模样,他主动拿走唐芷手里的伞,帮她撑伞,自己大半个身子依旧留在伞的外面。
又一道响雷陡然打响,唐芷下意识地抓住旁边人的胳膊。
男人的低笑声从头顶上方传来,缠绵细密的雨几乎是一瞬间就化作了暴雨,打在两人的伞上啪啪作响。
雨幕之下,两人的伞下仿佛成了个独立的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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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柠柚加糖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 重生后,全网宠我![娱乐圈]、偏执大佬的二世爱、
24
唐芷刚回到a市,就去了趟医院。
她离开之前也特度来和徐叶桉打过招呼,说带着爸妈和唐兰出去散散心。
唐芷坐着电梯,上到住院楼层,走到徐叶桉病房处的走廊。
她正往里走着,走廊中间病房的门动了下。
一个白裙飘飘的漂亮女生从徐叶桉病房里走了出来,黑色长发,然后挪着小步子,从唐芷的身边路过。
原先脚下生风,连走路都似赶着时间的女人,陡然停住的步子。
唐芷侧转过身,望了会儿白裙女生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
她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已经紧闭上的病房门,轻轻叹了句“算了”。
明天再来吧。
她脚尖的方向一转,离开了医院。
*
第二天。
当唐芷带着她的团队,脚踩高跟鞋再度出现在hhc的会议室时,除了ceo钱总微笑地看着她,其他人都是一副惊讶的面孔。
尤其是管理层中某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唐芷怎么会出现?!
她不是都带着一家人去度假了吗,他都和方□□边说了他们完了,唐芷已经放弃了,结果现在又忽然出现。
还.......一份全新修改好的方案,由庞助理发到每位管理层的手上。
“唐芷,这什么情况?”
“我们都以为我们完蛋了,你现在是,到底放弃还是别的意思?”
“老钱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快说说啊。”
hhc的现任ceo钱总脸上一副意味深沉的笑容,没回答他们的问题。
方支资本,和这段时间心加入的其他竞标公司也陆续到了,hhc是块巨无霸蛋糕,想吞下的人自然不少。
可有实力吞下去的,本身就屈指可数。
方支的人看见唐芷的出现明显也是闪过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hhc的议案重新开始。”坐在老板位的董事长发话,“为了今天,我们特地请到了咨询师.......”
钱总环视了眼谈判桌上的一群人,放下手中的饿呢建,“我们新开出的价格是六百七十三a币每股,具体内容会由s&z的唐总和大家解释。”
这个定价,比之前的六百整整高了七十多,也比其他的就竞标公司都要高。
“方支给出的价格是六百七十五a币........”
全场最高价!
每一个更高的数字,都能引起全场股东的表情变化,金钱的魅力始终不会改变。
董事长冲各位比了个请的手势,“不好意思,我想我们现在需要些时间讨论。”
在所有竞标机构都叙述完后,就是私人的股东投票环节,他们请的咨询顾问依旧留在会议室中。
唐芷和一群管理层去到了钱志刚的办公室等待。
等待总是漫长的,几个人等了没几分钟就等不下去,纷纷拿出了烟。
“怎么办,他们开出了比我们更高的价格,我们一点胜算都没有!”
“为什么不再多提高点钱?”
“你们定价的时候为什么不找我们商量。”
“唐小姐你,你到底懂不懂并购?为什么不开比方支更高的价格。”
被点到名的唐芷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准备处理新的邮件,她对自己的助理挥了挥手,作为高材生的庞厚博立马激情和几位管理层展开的议论。
“每一分钱都是在场各位的血肉,现在的价格是基于各项原则.......”
唐芷开始看邮件。
都是她让咨询工作室整理的适合的新目标,赚钱这条路,也是永无止尽啊。
至于担心不担心。
她能做的都做了,再多几块钱,如此沉重的负债她可没有把握。
她收购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冒险。
她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那么多的小资本等着她,唯一可怜的就只有这群管理层们。
唐芷看了眼畏畏缩缩站在角落,沉默不发言的高瘦男子。
钱志刚自己的人,就交给他自己解决吧。
几个小时的等待,所有人都坐立难安,其中几家竞标的公司甚至知道无望已经放弃离开。
最后留下来的就只剩下方知资本的代表,以及唐芷和管理层们。
终于,会议室的门再度打开。
唐芷团队和管理层们收到通知,坐电梯上了楼,等他们进入的时候,一个上午并没有出现的男人,此时正坐在靠近门处的老板位上。
纪放转过椅子,双手随意地交握,目光聚焦在正往里走职业装的女人身上,仿佛早已在此处伺机等候她许久了。
25
等所有人都落座,hhc的董事长站起身,清了清嗓子。
“刚才我们经过了各方面详细的商讨,我宣布,我们选择的是s&z的方案,六百七十三a币美股。”
会议室即刻响起庆祝的掌声。
无论是管理层还是股东们,都在为这场a国有史以来最大金额的并购案庆祝,他们没一个人都赚的盆满钵满。
唯独方支资本的代表脸色不佳,根本不敢看忽然来至的老板脸色。
他们居然输了。
还是前所未有地以更高价输了。
别说这是在方支了,就算在其他公司这都堪比奇耻大辱。
不是说好的唐总早就放弃了这案子吗?
如果知道是这样,他们一定......
唉,难道她之前各地旅游全部是伪装的假象,实际上早就已经在布现在的棋。
怎么还带这样的啊!
方支的一行人都不敢看自己的老板,作为输家的掌舵者纪放却是第一个站起来,两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合击,毫无节奏地鼓掌。
难得的一身西服正装,把本就好看的他衬地更加英俊贵气。
“恭喜。”
纪放的手主动伸到唐芷的跟前,微微侧头,微笑地盯着她看。
唐芷也伸出了手,声音礼貌疏远,“谢谢纪总的祝贺。”
她握了一下就想收回手,却是被人给大力握住了。
各位股东们、管理层、方支代表和唐芷手下与合作方坐着的会议室里,容貌最出众的两位大手牵着小手。
纪放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她的身上,“要不我做东,给唐总和各位安排一场庆功宴?”
“哪里有让败者请客的道理。”唐芷含笑地答,她再度往里抽回手。
纪放手上的力道也松开,眼角微挑地看她轻轻甩手的动作,“哟,这意思是唐总准备自己做东,请我们吃饭?”
唐芷笑而不语,转移了话题和别的人聊了起来。
*
协议签署结束,跟各个合作方吃了顿庆祝餐,唐芷刚和一行人从餐厅走出来,造型浮夸的跑车就把她堵在门口。
又换了一辆新车。
车窗下降,那张讨人厌的好看脸蛋再次出现,纪放吹着口哨,“唐总,要我送你吗?”
其他几个人也都格外识趣,调侃了他们几句就纷纷离开。
八卦谁都喜欢看,可有些人的八卦,不是他们看得的,所以说也不怪他们一开始怀疑唐芷是方支的间谍。
其他人离开,唐芷也跟着一起走,坐到了后面开来的黑色商务车,全程没搭理纪放一句一眼。
“唐总,我现在是送您回家吗?”庞厚博问道。
唐芷:“去医院吧。”
她不喜欢拖延,有些事情,或早或晚罢了。
车子启动,车开了多久,后视镜里的那辆车就跟了多久,而且这辆车外形,实在是让人很难不注意到它的存在。
庞厚博提醒说:“唐总,那辆车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系好安全带坐在后座,正查看手机的唐芷朝后瞅了一眼,车子浮夸的造型和那人绝配,“不管他。”
病房中。
唐芷提着她买的旅行礼物,一件件展示给徐叶桉看,“这是我买的玉,看着好看就给你买了,觉得很适合你。”
色泽温润,和他的人一样。
这两年来多是他在照顾着自己。
“谢谢。”徐叶桉浅笑着答,声音尽可能地拔高显得明朗,可唐芷看得出他的情绪。
怎么读懂一个人的思绪?
唐芷从来没想过,也不喜欢,可是很多事情在她的眼前都变得过于简单。
是什么导致现在的结果,他们会有什么反应和举措,这些人此时此刻的心绪......
在昨天见到那个女孩子的时候,唐芷就已经预测到了接下来的对话,迟早得来,或早或晚的事情。
“唐芷。”徐叶桉握着手里微凉的玉,抿了抿唇,“我们,分手吧。”
最后三个字他用的气音,几乎听不见。
“对不起,我。”哽咽的声音。
唐芷都没给出任何反应,但病床上的大男人竟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身体上的疼痛折磨是一部分,来自父母的压力,公司的压力,所有的东西堆积在一块儿,都快已经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了。
徐家这样靠关系做生意的小公司,一旦失去了那几层关系链,再加上资金问题,可以说瞬间破产。
到底是他太弱小了,做不了什么,到头来依旧配不上唐芷。
唐芷取了个苹果,拿起水果刀,正如之前许多次在病房里时的模样削着果皮,动作美丽而优雅,红色的果皮缓缓剥落。
她把削好的水果,塞到病床上委屈哭泣的大男人嘴里。
“好。”唐芷给出了回答。
分手这种事,本来也只需要单方面的结束,只是要做到如何把伤害降低。
“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和我说。”
这两年徐叶桉对她一直挺不错,她总会看着帮衬点,“分手了我们还是朋友。”
听到朋友两个字,徐叶桉更加哭得不能自己了。
唐芷本来就不是什么擅长煽情和安慰的人,她坐在他的身边静静地等候他哭完,给他递了张纸巾过去。
维持两年的感情,在晴朗的黑夜画上了句点。
医院外令人侧目的跑车里,有人正听着腔调十足的戏曲,抬头,却是没几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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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芷才刚进场就遇到这一出,就算早就熟悉了各种场合都免不了啊发懵了几秒钟。
自己的手被一个陌生的外国男人牵在手里。
金色的长发慢慢抬起,露出一双深蓝色的眼睛,唐芷礼貌地抽回手给予一个微笑,从唐芷后面出现的白苏立立马上去把人的手轻轻拍掉。
然后,白苏和外国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表情都如出一辙的吃惊状,仿佛被人给按下了暂停键。
白苏:“你.......”
路易斯:“你.......”
“你们认识?”唐芷顺着问道,“白苏,介绍下吗?”
今天能来到这个局的,不是大佬就是非富即贵,多认识一个人脉就多一分好处。
白苏仿佛没听到唐芷话似的,皱着眉头质问金发的外国人,“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不是开出租的穷光蛋吗,现在穿的........”
白苏这种顶级富二代自幼长大耳濡目染的,随便一眼就能瞧出路易斯的行头,这岂止是非富即贵啊。
啥情况啊?
这人在国外明明就是个开出租的穷鬼,她还想着泡到个贫穷帅哥呢。
路易斯也是一模一样的表情,“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旅行没有钱,得靠为艺术献身.......”
“呸!”
白苏赶紧几步上前,垫起脚捂住人的嘴,“不准说。”
“唐芷我等会让来找你哦,处理点事儿。”白苏回过头不好意思地和唐芷打了声招呼,就拽着不知道从哪来的外国帅哥走远了。
唐芷站在原地,对着两人的背影歪了下脑袋。
看来又是白苏不知道在哪儿招惹的风流债了,年年都有的神奇剧情。
美女对顶部阶级的人来说从不稀缺,但顶级的美人,放在哪里都是稀缺资源。
唐芷一出现在就招惹了众多人的目光,可佳人如斯,不忍逼视。
唯独一道目光,像是穿过所有人的顶灯,直直地打在她身上,过于直白和炙热。
她的脖子轻轻转动,微微转了点角度,便和站在晚宴中心的那位的视线撞个正着。
纪放握住酒杯的手,忽然又紧了一下,心脏仿佛一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自那一天起,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了。
想见,却不敢见。
过去的那些荒唐行为于之他,忽然都化为了可怕的惩罚。
“小纪总,这是我女儿爱王圆圆,您之前也见过的,正在国外学习艺术。”一位中年人领着自己的女儿到了纪放跟前,手提醒地拍了拍女儿的后背,“快,和纪总打招呼。”
粉色礼裙的少女抓住裙边,看了纪放一眼便垂下眼帘,耳根发红,“小,小纪总好。”
正好目睹这一出的唐芷,抿了下嘴,似是笑了一下移开了目光。
那对父女唐芷也认识,聚源集团的老板和他适龄女儿。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正在上演什么剧情。
对于他们来说,婚姻也是资源置换的极好方式。
纪放这样的条件的确是许多人的婚姻首选,倒并不需要多爱他这个人,钱财以及未来的家族运才是硬指标。
更不用说他本身的外在条件,本身就足够让许多人脸红心动。
她从服务员手机拿了杯酒,提起嘴角两边的笑肌到熟悉的弧度,开始寻找着她所需要的资源置换,在这场宴会里谈笑风生。
然后不管她到了哪儿,总有一道目光远远地跟随着她,如影随形。
纪放设了这个局,邀请唐芷,包括早就准备好的后面的事。
可真的见到人了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和人说句话,居然也能成为障碍,小心翼翼下酿成了胆怯——这是他人生中从没有过的那两个字。
即使那种对一个人拥抱、亲热、占有的极度和强烈的渴望,已经让他的身体都开始止不住发疼。
纪放都快忘记了,他分明是最擅长“威逼利诱”这四个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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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深夜,一扇病房的门被悄悄打了开。
躺在里面的人犹如未知,胸口平稳地起伏着,正在悄然安睡中。
“你来干嘛?”
一道女声打破了这种美妙的宁静。
纪放坐在轮椅上,转过头对外面的人在嘴边竖起食指,比了个轻声的动作。
他又透过打开的门缝往里看了眼,然后悄悄把门合上。
他很想近距离地看看她。
但是被一种叫做‘胆怯’的东西,变地来看她一眼都只敢在夜间悄悄地实行,他的人生完全变了,残疾残废,连这幅皮囊都失了去,好像真成了除了钱一无是处。
唐兰睨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盖了毯子的腿上。
那明显的凸出来,下面就什么都没有的两团东西,那都不能叫做腿,说的好听点......唐兰绞尽脑汁才想到断肢这个词。
她没有任何自我意识地加紧了眉头,只是因为眼前的这幅画面。
她憋在胸口的话也犹疑了。
唉。
人果然都是圣母的动物。
失去了双腿,不能人道。
虽然本来就是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当然那个杀人犯她同情不起来,为了那点爱不爱的事,就要把姐姐害死,靠!
谁没了爱情还不能活了是不?
那她这样的牡丹花(母单花),是不是该早点了却自己的生命啊。
“你姐姐,忘了多少?”
男人沙哑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并不清晰,但已比早上醒来好了许多。
唐兰看了他一眼,才讷讷地回答,“校庆之前的都不记得了。”
“重新见到你之前。”唐兰又特地补充了一句。
唐兰看他病态苍白的脸,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把憋闷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纪放,我不管你们成人的感情,但在这件事情上,姐姐本身就是受害者。”
“是你自己滥交乱交玩弄别人的感情招惹祸端,却把祸端又引到了我姐姐身上,她又做错了什么呢?我姐这辈子什么都好,就一场婚姻选的不好,当初真的不知道是怎么瞎了眼。”
纪放的两只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因为瘦凸起的青筋格外明显,“不要告诉她了。”
“嗯?”唐兰从鼻尖发了上扬的调。
“我的所有事,忘了也好。”纪放哑着嗓子说。
应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安排了。
她还可以回归回她原来的生活,事业美满,有关心她的家人,爱情......她这样优秀的人也总会有的,唐芷除了他自己这个例外,眼光不差。
当初选了他,可能也不是因为他这个人,只是因为老爷子的交代和背后的利益吧。
失去这些所有的外在条件,他应该都没有拥有过她的机会,每个人都要为他自己的选择和行为付出代价。
“你就......”唐兰看了看他的腿,“我本来以为你会逼着姐姐。”利用愧疚感责任感,上演一出道德绑架。
说到底,他也是为了救姐姐没了两条腿。
还有那种痛,活生生被火车碾过去,肯定很痛吧,反正唐兰是想象不出。
她以前很讨厌纪放,可现在看,这个人.......
唐兰觉得用她才十几年的人生阅历是看不懂了,也不知道姐姐看不看得懂。
“你们现在是怎么跟她说的?”纪放问。
唐芷只是皮外伤,肯定早就醒了,但是心理上的创伤还没有消。
这的在内心是做好了决定,纪放握着轮椅扶手的手也松了开,可也许是因为用力过猛,他的手止不住地有小幅度的颤抖。
“我们就和她说普通的车祸。”唐兰说。
“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想找你.......”只是怕纪放不答应,毕竟付出了巨大的身体代价。
“总之我们现在既然都达成了一致意见,那你就,你就......”唐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拧巴了几下终于把要求提了出来,“以后别出现在她面前,可以吗?”
47
【姐姐要结婚了。】
窗帘覆盖住所有阳光的房间里,手机的屏幕闪烁了一下。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看见屏幕上的消息,握在手中的手机蓦地落在地上,在地面弹了一下,翻了个面。
房间里一片漆黑,唯一亮着的光源只剩下书桌上的一盏旧灯,散着偏橘的暖调光。
那份光照在纪放毫无生气的脸上。
杂乱的长发,遮住眼睛的刘海,扎里扎煞的胡须,凹陷的眼窝和双颊,除了五官的线条和轮廓,一点都看不出那个光凭外貌就能迷倒一大片人的影子。
他在轮椅上干坐了一会儿,才按着轮椅上的遥控,把轮椅挪到手机边,降低高度,伸手捡起了手机。
他又是对着屏幕顿了会儿,才划开了唐兰发来的微信。
妹妹(备注):【姐姐要结婚了】
妹妹:【图片】
纪放打开图片,是一张婚礼的电子邀请函。
设计简洁,没有真人照片,但是上面的名字却用着黑色粗体标出。
一个没见过但听说过的男人名字,是他不在的这些年,唐芷新认识的人——她的人生一直在前进。
选的日期也是个人好日子。
金秋十月,银杏叶也开始变成黄色,等到了日子就会落下。
妹妹:【你别难过,姐姐她有了自己的生活,你也要向前看】
妹妹:【你也一定能找到真爱的】
虽然是因为他们的交易,但唐兰是这些年一直和纪放联络,一棵仙人掌摆在桌上天天看着也能生出感情,更不用说是活生生的人了。
唐兰这些年对纪放,不像原来那样单纯的讨厌,随着时间的推移同情占了大多数。
人的圣母心啊。
纪放没回复,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的食指在屏幕上点着。
往上翻,是过去这些年的聊天记录。
照片里有各种各样的唐芷,在不同地方的她,不同发型的她,她看过的风景,还有财经新闻上出现的交易,s&z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是如今a国十大产业投资机构之一,更是其中唯一由两位女性作为初始合伙人的机构。
成功,一如既往。
从她的少年时代到如今,纪放都成了她人生的见证者。
滑动的屏幕,停在一年前的滑雪的照片上。
冰天雪地的纯白世界里,唐芷穿着浅粉色的滑雪服,肌肤赛雪,笑颜胜雪,给这抹白添上了唯一的色彩,看着和十来岁的她没任何差别,美丽如初。
图片放大,是她黑色毛衣领外的项链,那条银色的,挂着戒指坠子的项链。
一年前他就在等着了,命运的审判。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纪放把手机翻了过去,按了下按钮,窗帘打开,昏暗的书房瞬间明亮通透。
“少爷,邓律师来了。”
纪放点点头,“请他上来吧。”
佣人关上门离开,纪放也拿起手机打着字,却是打一个字母,便停顿一下。
等邓律师提着公文包上来了,纪放才把那条简短的消息发出去,【唐兰,我想见见她,就一次】
那个永远不见的约定,他到底还是做不到。
本来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自私了那么多年。
书房的门再度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了两个人,纪放的私人律师才和坐在桌后、轮椅上的男人开口,“纪总,关于您的遗产......”
*
半个月后。
纪家老宅的卧室里,纪放一个人坐在床的边角,床上倒着两只黑色的假肢。
他用手把宽松的长裤撩起来,露出两节已经愈合、依旧斑驳德仿佛是万千蚯蚓爬过的残腿。
纪放取了床头准备好的爽身粉,在残肢上涂抹上,再用专用套把那两节他曾经觉得丑陋无比,如今早已看习惯的残肢包裹住。
可以了。
他直起身子,略微扭转身体,把其中一个假腿拉到身边。
拿掉假肢上的负压阀门,把专用套的远端放进接受腔里,熟练地从闸门孔传出,最后才把自己的两个报了白布的断腿插了进去,然后固定。
戴假肢的每一个步骤,纪放早就烂熟于心。
除了最开始,这些年假肢的佩戴他从来没假于他人之手,或者说是不愿意让别人帮助,是因为哪一点可笑的自尊心?
纪放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确认了一遍佩戴无误,扶着床边的柱子,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医生说的对,科技改变生活。
把裤子放下来以后,除了那两个诡异的脚,似乎和常人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纪放借着两根假肢走进浴室。
他似乎嫌窗户投进的光还不够亮,打开灯,对着镜子审视起自己的模样。
头发,乱糟糟的。
胡子,好久没刮过了。
似乎还涨了点皱纹,脸色差的要命。
“真丑。”
连身上这套昂贵的衣服都救不了他那一身颓气。
想想过去的肆意潇洒......果然,人只要活的比以前差,就会怀念过去。
‘垂死病中’。
纪放脑中浮现出这四个字,也差不多了。
他拿起浴室的剃须刀,开始修理起自己的胡子。
半晚时分。
a城最顶级酒店的大门口,一位衣着华贵的男人,站在几十米开外的拐角墙后,就这样站着等了许久,折磨着自己的腿感受到身体的疼痛,终于等到了那辆加长的白色婚车。
粉色的玫瑰点缀在车头。
48
车门打开。
一位英俊的男士先下了车。
白色的定制西装,深棕色的头发规整地往后梳起,眉宇间满是囍事将临的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东西混血,国外某大家族的继承者......之一。
之一罢了。
滔天的羡慕嫉妒将他吞没,对于肢体残缺的那份自卑,纪放不清楚自己正在以怎样一种心态观察这个男人,丑陋的心和想法就在他的脑中盘旋。
杀了?一起死?
反正他都快死了,不如想一想,怎么样不留痕迹地实施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案。
肆意生长的邪恶想法,蓦然,被一只从车里出现的高跟鞋踩了下去。
那是一只白色的高跟鞋,上面是健康的白皙的完美的脚腕,而这双鞋的主人正缓缓的从车子里出来。
纯白的纱裙,头纱......
墙角边站着的人心被提了起来,他几乎一眨不眨地望着此处,也感受也不到长时间站立带来的疼痛,□□与灵魂超脱。
她脸上的笑容,她穿婚纱的模样,她手里捧着的那束红色玫瑰,和那个男人说话时的每一个微小的神情,每一个动作都在他的眼中无限放大,美丽圣洁莹洁纯净,仿佛一束白光只打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却也刺痛了墙角暗处的那双眼睛。
纪放凹陷的眼窝里淌着复杂的暗流。
龌龊的心思和祝福的坦荡又在天平的两端,一左一右,一上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唐芷穿婚纱,却是因为别人。
曾经他有过机会.......是有过的,曾经其实他们也可以办一场婚礼,办一场绝对比这种盛大的婚礼。
“新娘,时间来不及,我们快点进去吧,我来帮你提裙摆。”几名婚礼助理一起提起唐芷繁复厚重的裙摆,这只是她众多婚纱中的一套。
“谢谢。”
唐芷握着玫瑰花束,侧过身说谢谢的时候,化了精致新娘妆的眼睛忽然瞥见角落黑色的身影。
纪放连忙侧过身,着急地往后退,两条假腿盘在一块儿差点摔在地上,他手扶住墙,这才堪堪撑住了身体。
废人。
耳朵里滴答滴答,他想,是心脏在滴血的声音。
这些年为什么躲着?
真的是因为那个和唐兰所谓的约定吗?
只有纪放知道他内心的答案——连在医院,他也都只敢趁深夜她安睡时再去探望她。
他扶着墙,低头,刮了眼空荡荡的裤管,便移开眼睛目视前方。
等纪放再探出身,悄摸摸地看,唐芷已经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进入了酒店,只留下两个人恩爱的背影,和亲朋好友、工作人员的簇拥。
命运仿佛是一个轮回。
年少的时候,纪放站在操场的角落仰视这个女孩,仰视她站在领奖台上享受着祝福和掌声,如今他依旧站在角落里,看着她拥抱爱情和祝福,还有属于她的漫长未来生活。
他也不知道在这一处地方站了多久,久到微信被唐兰的消息刷屏,久到有人对他指指点点,久到她换上了便服,被那个男人,她如今的丈夫揽着肩膀出来,亲密的拥吻,上车。
久到,这个世界也许不该有他的存在。
脑袋钝痛,四肢麻木,纪放看了一眼周围和自己,他的腿猛地消失了,连假肢也不见了!
他猛地摸自己的腿,人瘫然倒地,眼前的世界,终于完全转为了黑暗。
“诶呀,那里有人摔倒啦——!”
“快来帮忙啊,有人摔了,好像还是个残疾人。”
残疾人.......这是他最后听到的三个字。
*
等纪放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这些年他的第二个家——医院。
身上又被插上了各种各样的管子,代表着生命指标的仪器在他的身上,在纪放的眼中,却不过是来自死神的倒计时。
脑癌,肿瘤就长在大脑的中间,没救了。
幻视幻听精神错乱,和那两条失去的腿一起折磨着他的身体和精神,竟说不出哪个更折磨。
一批又一批的人前来看望他,从未停歇,每个人都指望在他死之前能捞到一星半点的好处。
纪放活的这一辈子,孤独总是伴随着他,不被期望的出生,被扔掉的弃婴,再成为了家族延续的工具,如今垂垂病中面对的也只有被利益驱动的,一匹匹虎视眈眈的狼。
如今他就是餐盘上那份美味可口的蛋糕,觊觎的狼群留着口涎,等待把他吃干抹净。
夜幕降临,人类习性的狼群也终于回到了巢穴稍作休息。
一切终于恢复了宁静,检测的仪器在维持着频率运作着,纪放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等待着又一个不知生死的夜晚。
挨得过去便是活,没有便是死。
□□精神的双重痛苦,失控的自我早把他折磨地已不像是人的模样。
伴随着另一种轻响,有人把被死亡笼罩的病房门打了开。
仿佛在这一瞬间,寂静的气氛就悄然改变了。
躺在病床上等待死亡的男人松散的肌肉瞬间紧绷,紧张与期待,自卑与期望,似乎连每一根毛发都在颤栗地叫嚣着,直到她在病床边落座的那一刻。
唐芷点亮了病床旁的夜灯。
他的病房,条件自然很好,唯一不好的就只有消瘦如骨的病人。
“我是不是很丑?”纪放忐忑地问了一句,不敢看她。
他连心间都在发颤儿,声音却是这些日子难得的中气十足。
“还好。”唐芷回答道。
是很瘦,瘦的离谱,病痛更是把他原来的精气神全部带了走,不过骨相在那里,怎样都说不上丑。
可是他还这么年轻,还不到四十岁。
“你也不偏偏我。”纪放的声音带着笑意。
可以夸他帅的。
两个人从十几岁相遇到现在,做过夫妻,似是仇敌,再到彻底退出彼此的生命线,纠缠缠绕,终于走向天人相隔的结局。
不甘心,怎么可能甘心。
“唐芷。”他嚼着她的名字,“你是,想起来了?”
他没等她回答,又补充一句,“其实我一直在的。”
“我知道。”
“不是说从那时候,是那天,你生日过后。”纪放解释。
“我知道。”
公司大厦一楼的咖啡厅,她每次上班的时候总有道目光注视着她,她知道是谁,只是也不想拆穿。
“你知道啊。”纪放轻轻地呢喃这句话,不知为何,居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唐芷,我要走了。”
“这辈子是我错了,我,做了很多错事,对不起很多人,对不起你。”
“如果我好好珍惜。”
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如果希特勒收到了美院的入取通知书,他只是一个钻研艺术的画家,如果纪放早点看清自己内心的深爱,也许他们如今妻儿满堂。
可是如果从不存在。
唐芷始终坐在旁边,安静地听他说话。
“唐芷,我还有一件事。”
那个没听到答案的事。
“你,为什么要嫁给我?”纪放认真地盯着她的脸,好像要把她的脸印在他的眼睛上,烙在他的灵魂里。
若当来世,从不信爱情和牛鬼蛇神的人如今全是变了。
“很多原因。”唐芷答道。
还是那么模棱两可的答案。
有些执着的东西,都随着他的离开去吧。
“我满足了。”纪放闭上了眼睛,仍然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苍白的脸和瘦到堪比石雕的脸上,嘴角牵起弯弯的弧度。
稳定运动的监护仪忽然发出了警报声响,起伏的曲线蓦然地失去了生命的动荡,“哔——”
“医生医生!”
唐芷站起身,不停地拍着红色的急救键。
*
“马上就要分班考了,你的成绩我也不多做要求,但总不能连续留级两年吧,你想创校历史啊?”
纪放的身体猛然一震,瞳孔扩缩,明亮的光线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照射进他的眼睛。
天亮了,还是天堂?
“你看看人家唐芷,门门拿第一,马上还要代表学校参加全国英语竞赛了,你再看看你自己,能不能把心思放一点在学习上?”
纪放讷讷地扭过头,看见站在办公室另一边,正在整理试卷的小姑娘。
黑色的马尾绑在她的脑后,熟悉的白色校服,还有.......
纪放低头,看着自己的腿,伸出打着颤的手摸了一摸。
49
纪放的手贴在他的大腿侧边,往下.......那种紧张到呼吸紊乱的感觉,明明知道拉起自己的裤脚看看就知道答案的事情,他却是全部忘记了。
往下,在的,一路都在的!
指尖掌心抓下去再也不是空荡荡的裤腿,他的腿回来了!那那个地方.......
纪放的心情这会儿可以说是比花还美,窗外的光照在他的身上,那上下两排十二颗洁白的牙齿都露了出来,一时笑的连办公室都跟着他铺满少年的阳光。
“纪放我跟你说话呢,严肃点。”训话的寸头中年老师,拿了个长尺撇开纪放乱动的手,“今年好好学习,绝对不能再留级听见没有!”
可是被训的人笑容依旧,心情好的要命。
至于这位老班在说什么,他怕是一句都没听进去,纪放扭过头,两只黑眼珠蕴着光地注视正在理试卷的少女。
他的小芷。
纪放扯嘴笑得更开,却又忽然收住了所有的表情。
他已经死了,这些都是假的。
真正的唐芷,已经拥有了她的婚姻,未来还会拥有她的小孩.......希望他整合好的那几只基金和不动产都能平安教到她的手上。
黑色瞳孔里倒映着少女的身影。
十几岁的少女虽然瘦,可脸颊两边还有未消的婴儿肥,肉嘟嘟地让人想揪,高绑的马尾搭在纤长的脖子上,米白色校服前不明显的起伏,清纯的学生气,却更像是在勾引着他内心的火。
即使知道是假的。
这就是天堂。
他的美梦。
纪放不搭理喋喋不休讲道理的老班,大步走到唐芷的身侧,两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抱进怀里,“早知道早点死了。”
然后用这种虚假的快乐麻痹自己,就像是给羊羔们的□□乐,唯一差别就是他明知如此但甘愿沉溺其中,看来老天爷是舍不得把他丢进地狱。
办公室里坐着两名老师猛地站了,在听学生讲错题的女老师也不讲了。
纪放的班主任毛老师更是高高举着戒尺,“纪放,你在干嘛?!”
“快点放开女同学!”
其他学生手拿错题本,瞪大着几双眼睛。
还有女生拿本子盖住了自己的脸,露出了两只眼睛。
这也,太大胆了吧。
他们这个年纪有谈恋爱的不是吸气时,但在学校拥抱,还是当着老师面在办公室拥抱。
靠靠靠,纪放和唐芷,他们想都没想到会把这两个人连在一起啊,虽然男帅女美。
同学八卦的心思才起了个头,忽然间,所有人都往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纪放俯身,托起唐芷的脸,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办公室吻了上去。
柔软香甜的唇,和记忆里一样。
这是多久没能亲到了,好多好多年了,渴望地都能感受到身体的激动,看来那里在梦里也是好了。
怪不得古人总想着升天。
!!!
“我靠——!”
围观的同学集体吼出震惊的粗话。
这这这这这这,这也太劲爆了,要知道他们高中生都还是很纯洁的,就这么......这这这这这,污了,但是好激动怎么办?!
纪放,和唐芷吻了。
是那个纪放,和那个唐芷啊,一个强势专横除了脸成绩渣烂的校霸吧,还有一位品学兼优连长相都无可挑剔的学神校花。
这两大风云人物——一个人便足够挑起校园贴吧的腥风血雨,更不要说是凑到一块了,还是,强吻!
校霸就是校霸,人设不倒。
两个老师也是傻了眼,赶紧上前把人拉开。
男老师抓住纪放的手臂,想把他拽到角落却拽不动,急得脸色都变了,“你发什么疯呢,学校是你胡来的地吗?你你你,你怎么能对女同学做出这种过分的事儿,这都不是违反校纪校规。”
正亲上瘾被打扰的纪放格外不悦,“你们能不能消失啊?”
这是他的世界啊。
居然还有角色打扰他吻他爱的女人。
“什么,消失——?!”
男老师被气的下嘴唇都在打架,这哪来的小混混。
靠!
这要不是他的学生是他自己的儿子,他今天一定让他知道什么叫规矩。
做老师的,忍。
女老师凑到唐芷身边,关心地询问着她。
她做老师那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居然有男生敢当着他们的面强吻的,这手足无措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唐芷抽了桌上的一张纸巾,狠狠地擦了擦嘴,捡起地上散乱的试卷整理好,眼皮掀起,站起身问,“老师,如果情有可原打人能不记过吗。”
毛老师眉头一皱,“啊,什么打人?”
毛老师都没反应过来这问话的意思,就看到少女把试卷放在桌上。
唐芷沉着那张漂亮的脸蛋,气势汹汹地走上前,提起一只小手扯了扯纪放的胳膊,等人刚转向她,另一只手“啪嗒”迅速扇在纪放的脸上。
声音响亮,亮得所有人又跟着傻了眼。
围观的同学吞了吞口水。
今天到底是来讲错题的还是来看戏的,真要谢谢毛老师,否则就错过了校园大戏。
“扯平两清。”唐芷收回手,抱起试卷,“老师,我先走了。”
“诶,好。”
被忽然扇了一巴掌的少年站在原地,一只手叉着腰,歪着脑袋眉头紧皱,一幅不明所以的墨阳不明所以。
纪放左边的脸颊已经开始微微泛起了红,刺刺地发麻,
唐芷刚刚是,打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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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他们怎么还在追。”唐芷往后面看了眼感叹道。
连她都不得不佩服那群人的毅力,如果把这份毅力用在读书上多好,考进一中都不是问题。
唐芷被人给硬扛在肩头,自然感觉得到某人的喘息声越来越大,速度也在下降。
他扛着自己跑了有几公里了吧。
“纪放你行吗,还是把我放下来吧。”
少年厚重地喘了好几下,“没事,你很轻。”
“......”
这场拼体能的耐力赛看不到尽头。
三辆摩托车突然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然后横着一摆,挡在了他们两的跟前。
唐芷:“不会吧。”
这还带有援军的,他们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带轮子的啊。
纪放停了下来,重重往里吸了口气,侧过身把唐芷放了下来。
悬着的终于着陆,可唐芷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所谓‘前有狼后有虎’,说的就是当下这种情况,他们还还逃得出去吗?
倒霉倒霉。
倒了八辈子血霉。
纪放盯着前面的摩托车,攒住唐芷的手,“唐芷,对不起。”
这忽然的道歉.......
少女侧过脸,皱起眉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他。
对于自己被抓紧的手,总觉得应该甩开,但也清楚不是扭捏这些的时候。
“我会保护你的。”纪放对唐芷道,声音听着格外镇定,手却是被攒得更紧了。
唐芷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经过刚才的围观,她感觉纪放在打这块是挺可靠的。
但这些话又,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心理因素作祟,肉麻过了头,搞得她内心七上八下各种奇怪。
再加上前围堵后追击的状态,唐芷第一次认识到人真的能有百感交集这一个词,担心紧张恐惧是自然,莫名其妙又有种诡异的兴奋——一点都不像是自己。
孔明明终于赶到了两个人的身边,一只手搭在纪放的肩上,叉腰弓背,大喘着气,“呼,放哥,我终于赶上你们了。”
真的苍天啊!
放哥咋能扛一个人还能跑得这么快,这他爹的神人啊,追得累死他了。
一个摩托车头盔丢到纪放的手里,有人从一辆摩托车上下来,“放哥,快点上车啊!”
“诸葛,你跟饭饭坐一辆。”
“诶!”孔明明拍拍纪放的肩,“放哥,我就不打扰你和嫂子了。”
孔明明瞬间又有了力,速跑到一辆摩托车上跨坐好,抱住那人的腰就是催促,“快走,快走!我一秒都不想多呆了!”
摩托车“咻”地就穿了出去。
所以,这群人,其实是......自己人?
唐芷把手从纪放手中抽出,翻了个小白眼。
这个人,怕是有点大病!
她刚还以为要有一番浴血奋战。
有人摘了头盔,纪放才认出。
好像骑摩托的也是他高中的小弟来着,叫啥名字——米安和。
“来不及了。”纪放说了声,便拉着唐芷去到空出的那辆摩托车,给她带上头盔。
纪放看到她那那忐忑的表情,又生起逗她的兴致,“没坐过?”
“没。”唐芷如实回答。
纪放笑了声,“怕了?”
“谁会怕呀!”
唐芷拍开他的手,自己继续戴头盔的动作。
她这不服输的性子也没变,明明怕还口是心非,纪放心想,接而坐到车上,迅速熟悉了一下这辆摩托,看了看后面的人,“唐芷快点上来”
戴好头盔的少女立刻爬上车,犹豫了几秒钟还是抱住了纪放的腰,摩托迅速扬长而去。
“你没戴头盔。”唐芷在后面喊。
就算带着头盔,她也能感受到高速行驶造成疾疾的风,吹在身上,有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只有一个,给你戴!”纪放也朝后面喊。
引擎的声浪止不住让纪放热血沸腾,后座还载着他爱的女人,完美!
这一刻似乎人生都圆满了。
摩托车从郊区驶向街道市区,那些追他们的人早就看不见了。
纪放拉住她的手,把它按在自己的身前,“唐芷,抓紧了——”
双手握住手柄,转动一下,仪表盘的数字不断攀升。
“啊——”
唐芷抱紧身前的人小声叫了一下,等平静下来后抬起头,透过头盔的目镜观察周围的所见之景。
现在这个时间,她本来应该坐在书桌前写作业,写完作业准备竞赛内容,可现在旁边是川流不息的霓虹灯光,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似乎有什么奇异的东西,突破禁锢在她的血液里展开。
摩托车停在了山顶。
两个人躺在草坪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唐芷的心仍旧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周围泥土绿草的味道,和大地的承托,正在帮她一点一点地平复着心情和心跳。
唐芷没做过这样的事,也从来没想到这样的事,在深夜骑着摩托和人上山看星星。
一开始她还在内心自相矛盾的扭捏。
可真的躺倒地上的那一刻,奇怪的、解放的感觉从身体涌了出来——可这种感觉又让她惴惴不安,一种不受自我控制的感觉。
理智很清晰地告诉她,现在的一切是错误的,是不安全的。
“你别那么僵着。”纪放笑了一声,“把手臂打开。”
他把手举过头顶,大大地打开。
过了十来秒,唐芷也照做。
“闭上眼睛,感受风。”纪放又说。
唐芷阖上了眼。
周围的一切归于黑暗,耳边听到的声响更加清晰了。
身体、四肢、风,上面是星辰,下面是大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自由。
‘自由’这两个字才唐芷脑海闪过的时候,她猛地一惊。
“唐芷,睁眼!”纪放轻喊了声。
内心正在进行某种震荡的唐芷,缓缓把眼睛睁开。
深色的天空。
闪烁的光芒一道接着一道的从其中划过,坠落,消失,再划过,万千的光芒把黑布都给染成了璀璨的画卷。
流星雨。
这是唐芷第一次看到这种传言中的画面。
“你怎么知道的?”唐芷问。
“知道什么?”
“有流星。”
“巧合。”
纪放真的不知道,但也许,这就是老天的礼物。
老天让他重新回到她的身边,老天让他重新做人,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纪放躺在地上,把手交叉撑住自己的头,“许愿吧。”
唐芷:“不了,那都是骗小孩的。”
纪放:“像你妹妹那种小孩吗?”
唐芷没回话,纪放继续说,“这里没别人在,要不你今天也把自己当回小孩,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当回,小孩儿?
唐芷的嘴唇抿了抿,终是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纪放侧过脸看了她一会儿,也闭上了眼睛。
等两个人都睁开眼,流星还在努力地燃烧它们的生命,释放光芒。
“你许了什么愿?”纪放问唐芷。
“不告诉你。”
“小气。”
唐芷切了声,“那你许的什么愿?”
“和你一起去一班。”纪放凝视她的侧脸,认真道,“所以帮我这个差生补一补课好吗,唐老师。”
他还许了一个愿望,唐芷永远做自己。
也。
“我不会再让你陷入危险之中了。”他说。
58
“现在播报一则通报批评,高二六班纪放,高三六班木空空、詹韶敏、冀诗云......违反校规校纪,予以记过处分。”
早读课结束,全校的广播同时响起了通报批评,在聊天说话的学生都安静了。
这些人……倒也没那么意外。
“耶,大仇得到!”沈小星举着笔欢快的地扭了扭身子,看向唐芷,“你怎么没很开心啊。”
“没。”
“那你脸色.......”沈小星凑近细看才发现重点,“哇,唐芷,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啊,不会是吓得昨天没睡好觉吧。”
唐芷:“不是,写作业写的。”
“切,我不信。”他们的作业对唐芷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看流星也不对啊,昨天流星不在凌晨啊。”沈小星用笔敲敲下巴,“对了,唐芷,你昨天看到流星了吗?我家有楼挡着,看不到,唉。”
“唐芷,有人找。”在门口的同学喊了声。
唐芷和沈小星两个人立马惶遽地对望,昨天这事儿也算是一朝被蛇咬了。
心有余悸。
唐芷起身,“我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沈小星跟着站了起来,但立马被唐芷按了下去。
““课间都是人没事儿,你坐着背书吧,等会儿语文课要默写。”
经过昨天,唐芷可不想再连累同学。
唐芷刚走出教室门口,就被突然跳出来的孔明明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嫂子!我带人来向你赔罪啦!”
嫂子?
“别这么叫我。”唐芷不悦地说。
“是是是,小嫂子。”
“……”
这称呼,妈诶~!
沈小星虽然没跟去,可那双耳朵始终是竖着的,她的鼻子嗅嗅,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看来唐芷的黑眼圈不平凡啊。
八卦来了,这会儿沈小星哪儿还有什么心理阴影啊,屁颠屁颠凑到唐芷身边。
结果看见昨天欺负她们的姐妹团排排站着,c位依旧属于木空空同学。
木空空:“一二三。”
“对不起。”
一排人齐刷刷地鞠躬道歉。
然后直起身没等唐芷回答便就离开了,只剩下孔明明留在原地。
“嫂子,我任务完成,撤啦,昨天对不住你和放哥了,他已经教训过我了,下不为例。”孔明明双手合十做了几个拜托抱歉的动作,便也拔腿离开了。
“她们咋这样,道个歉就走,也不问你原不原谅。”沈小星抱怨了句。
“这挺好的。”唐芷说,“否则我还要想怎么回答。”
道歉和原谅本来就是两回事,只需要道歉,不要回答,没有道德绑架,很完美。
“是吗。”
下巴搭在唐芷肩上的沈小星,想到其他事,眼睛变得比她昨晚没看到的流星更亮。
“不过唐芷,这怎么回事啊。”
“反正肯定不是老陈让她们来道歉的。”
要知道昨天放学老陈都训成那副模样了,她看了都怕,那叫木空空的还是不愿意道歉。
“我不知道。”
唐芷挪开沈小星的头,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那什么嫂子,什么昨晚。”沈小星压低声音地问,“你昨晚和纪放在一起了?你这黑眼圈不会也跟他有关吧。”
“你别瞎想!”
唐芷觉得沈小星怎么越说越歪了。
昨天看完流星,他就送自己就回家了,纯粹赶每天任务睡得完了些。
“诶唷~”沈小星拖长了尾音,啧了声舌头,“让我不瞎想可以,得告诉我发生了啥事吧,嗯~小唐唐~”
小唐唐……
这称呼,配上沈小星那一幅“你们有奸情”的表情,唐芷的下唇往前窜了窜,漂亮的脸蛋配这表情显得可爱极了,“就,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那你说三句,沈小星有耐心~”
“……”
*
完成任务的孔明明乐呵呵地回到教室,正准备同纪放夸夸自己的工作。
结果他还没说话,一对眼睛差点就掉在了地上,嘴巴上下动了好几下,才发出声来。
“放哥,我是眼花了还是这世界疯了,你居然在看书?!”
在看书!
还不是啥小说杂志,是.......教科书?!
59
六班的其他同学瘟神转头,朝班级的角落望去。
纪放手里果然捧着一本物理书,还不是倒着放的!
众人都忽然有种世界天旋地转,世界观破碎的既视感。
说到一中校霸纪放,那是出了名的能打不爱读书,上课睡觉,下课闹事,身为同班同学感觉他就从没翻开过书,很多老师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纪放的人设,塌了。
“放哥,你是不是发烧了?”孔明明伸出手,往纪放的额前探,还没碰到就被人抓了下去。
“刚才放哥说了,他要去一班。”范津天翻了页手里的漫画书,搭了句。
“啥儿?”
“一班——!!!”
班级里回过头修复世界观的同学,又因为他这声音瞧了过来,耳朵也竖起听八卦。
孔明明尴尬地对大伙儿笑笑,放低音量,“哥,咱能来点实际的不?嫂子身边的朋友也怪好看的。”
“还想着小姑娘呢?就因为你这事儿昨天惹出多大的货。要不是我们哥几个为你擦屁股。”何瑜白了孔明明一眼。
这种看到漂亮小姑娘就急不可耐的毛病啥时候能改一改。
“嘿嘿嘿,兄弟嘛,情比金坚。”
孔明明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放哥,你真要考一班?!”
“嗯。”
纪放认真看书,还拿了支荧光笔在上面圈圈画画,真有幅学习的样子。
“完了完了啊,爱情使人迷失自己。” 孔明明仰起头叹了声,旋转着倒在自己的椅子上。
那他是不是也该为漂亮妹子努力一下了。
但是一班啊,重点班啊,救命!这辈子也考不上好吧。
纪放看了眼正在看漫画玩psp的几个小弟,难得多了几分人性上的怜悯,跟他们说道,“大米,何瑜,你们也别看漫画打游戏了,学习重要。”
马太效应,二八定律。
再沉迷于这些奶/头乐,真的又会变成上辈子那样,他根本不记得他们的名字。
最后在他们本身的阶层被边缘化,甚至都不一定能守住父母带来的阶层。
不是谁都能有他钱权送上门的体验,或者说他的情况才是亿万分之一。
“放哥,你学就算了,怎么还让我们学啊。”几个人也都无语地看他。
纪放:“以后会后悔的。”
“你这话怎么跟我爸妈说的一样。”
几个人侃了几句,继续自己的漫画游戏和恋爱幻想,至于纪放,他们完全只当他脑袋一时发热,三分钟热度。
结果一整个上午,纪放居然都没有睡觉。
每次他们趴在课桌上醒过来,都看见那个听课的人。
别说是同学了,就连上课的老师都震惊了。
“大家要向纪放同学学习。”
“纪放都开始读书了,其他同学也要抓把劲啊。”
这些话今日来来回回,都不知道是听了几遍。
就连学校的贴吧上,也开始传纪放要考重点班的宏图大志。
作为学校最会惹事的校霸,还的的确确有张英俊的脸和优越的身高,自然一直是贴吧八卦的主要对象。
当然,一中校史上唯一留级的人想考重点班,这种大言不惭全成了同学间的笑话。
唯独贴吧八卦小前锋的沈小星,一整个上午时不时嘴角含笑地看着唐芷,看的唐芷眉头紧皱。
不爱学习的帅哥校霸为何突然励志进入重点班?
答案当然只有一个——因为爱情——
磕cp可太快乐了。
校霸学神她能脑补一百种恋爱文学。
*
中午时分。
拖堂了有十来分钟的一班同学们总算是解放了。
沈小星挽着唐芷的胳膊进到食堂排队拿饭,还没前进几步,一楼就有人齐了冲突。
“说什么呢你。”孔明明站起身,不满地和旁边桌的男生说话,“别背后说人闲话不懂啊!”
“……”
沈小星拉了拉唐芷的胳膊,“这是不是今天早上那个。”
他那桌还坐了纪放,加另外四个男生。
唐芷有些无语,不明白这群人怎么总是和吵闹,打架联系在一块儿,果然是避而远之的好。
“我说,他要能考上重点班,我还能保送清大呢。”被孔明明指的男生坐着回呛。
孔明明陡然就来气了,“你—”
“坐下吃饭。”纪放突然开口,继续吃着手里的饭,好像完全没因为这人的话生气。
孔明明“哼”了一声坐下,用筷子扒拉了几下菜,没胃口。
他不找事了,对桌那位看他坐下,反而气焰升了上来,一张碎嘴更加喋喋不休了。
“我就说怎么啦?”
“纪放本来就是学渣差生,今天还通报批评记过,一中这么多年也就他一个留级的,他就是一中的耻辱!”
“你!”
几个小弟都站了起来,纪放还在那儿悠哉地吃饭。
平时对啥都无所谓态度的米安和,这回第一个开腔,“高世清,上次的事你还没完了是吧。”
高世清瞥了他们一眼,嘀咕道,“一群小偷。”
“你再说一遍!你说谁是小偷呢!”
米安合撩起袖子就要往前冲,被旁边的范津天和何瑜按了住。
“大米,别惹事。”
“咱不跟这种人一般计较,等会儿陪你打几局游戏,拳皇。”
纪放倒是没看明白现在的情况,出声问了句,“这人谁啊?”
孔明明瞪大眼睛看向纪放,这回轮到他的下巴脱臼了,“哥你咋又失忆了,这是上学期跟我们结过梁子的,三班的高世清,他之前自己手机丢了诬陷是大米偷的。”
被孔明明一提纪放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过这么回事。
“大米那天当着全班被搜东西,气得跑出学校了,结果啥也没搜出,这家伙还硬是说我们销赃了,让我们赔钱。”孔明明提到就生气。
反正钱是不会给的,梁子是结下了。
那段时间大米被污蔑的可难受了,他们是成绩不好爱闹事,但偷东西收保护费这种脏事全没干过。
“怎么不能说了?小偷、学渣、败类,就是我们一中的耻辱!”高世清越说越爽,“纪放要是能考上一班,我就裸奔,绕着操场跑十圈你信不信!”
这种大家都知道结果赌局。
听到的人都翻了高世清一个白眼。
“如果我考上了呢。”
一直没掺和进这场闹剧的纪放突然出声,放下筷子的问他。
纪放的目光落在高世清的身上,把高世清看的不知道为啥浑身不舒服,像是被人给压了一道,明明纪放也是坐着的。
“如果我考上了,你一定跑吗?”纪放追问。
高世清旁的小胖胖拉了拉他的袖子,“高世清,要不算了吧。”
虽然这场赌局必赢无误,但那可是纪放啊,真要让他叫社会上的人把他们给怎么着了,才真的吓人。
“怕什么。”高世清拍开他的手,也站了起来,“我跑啊,那你考不上怎么办。”
纪放:“裸奔,十圈。”
米安合:“哥……”
孔明明:“放哥,不至于不至于。”
何瑜:“放哥,就算为大米出气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
几个人连忙劝说。
那可是一班,名校冲刺重点班。
全年级三百多个人,只有前四十五能进一班,纪放现在是年纪倒数第一,这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吗?
范津天做了个深呼吸道,“放哥,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跑。”
“……”
这几波兄弟的助攻,高世清笑得更猖獗了,“那一言为定。”
他原本就不小的声音再次放大,跟装了麦克风似的,“在座的同学们帮我坐个见证啊,我,高二三班高世清刚刚和高二六班纪放打了个赌,如果他在月末的分班考没考进前四十五,没进一班,那他就裸奔操场十圈!!!”
“哦——~”
周围不嫌事大的欢呼声立马配合。
还有人喊起了“裸奔裸奔”的小口号。
纪放的四个兄弟面色都变了。
纪放用纸巾擦了下嘴巴,收拾好餐盘,对着高世清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着你跑。”
纪放端起餐盘准备离开,眼睛正好撞到正在排队的唐芷,蓦地,就咧开了嘴角,一个大男孩笑得像是花开了似的。
唐芷飞速扭过头,拉起沈小星往前走,“队伍动了。”
沈小星被动地向前迈步,头还朝后看了眼,“唐芷,他刚刚是不是在对你笑啊,这纪放还蛮讲义气的嘛。”
“今天这出可是大戏啊大戏,你说纪放身材怎么样……”
总之,她沈小星,又磕到了磕到了!
60
【震惊!裸跑之赌,尊严的生死存亡,居然全是为了ta】
【到底谁会一脱成名?本届高二分班考真是备受期待!】
贴吧上火火热热讨论了无数贴,已经是在刷屏的状态。
因为所有人都认定纪放必输,所以风向已经完全转为讨论纪放的身材如何,当天应该做哪些准备,有带照相机的,带dv的,然后穿到贴吧上与校友同乐。
更有甚者,还有yy纪放和米安和感情的,为了兄弟义气,连必输的赌局都敢打,可见不一般啊。
纪放一群人吃完饭回到教室。
本该又是习以为常的课间打球漫画游戏聊天节目,结果这几个人进到教室,一个个就开始翻桌肚,总算翻出几本教科书。
米安合跟何瑜的书还跟新的一样,看不出阅读痕迹,范明明同范津天的课本缺页缺角的涂满了画,简直堪称两个极端。
“放哥。”米安合带头发言,“刚我们几个合计过了,我们决定,要陪你一起学。”
范津天:“对,放哥,学习那么无聊的事绝对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何瑜:“有兄弟在!要学一起学,要裸一起裸!”
“放哥,我也和你们一起学,就是裸跑这儿……”孔明明犹豫着,话还没说完,就被何瑜从座位上拉起来,揽住了脖子,一幅威胁的模样,“孔明明~嗯~”
“我跑我跑!我跑还不行嘛!”孔明明秒认怂,这群小兄弟也给逗乐了。
何瑜拍拍孔明明的胸口,“这还算是兄弟。”
是兄弟是兄弟。
昨天要不是放哥,自己可以已经做太监了,裸就裸!不是太监怎么不敢裸!
孔明明在心底为自己打着气。
“做兄弟的,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米安合揽住几个人的肩膀,然后放下,找到一班高考词汇手册,“咱们就先从这个开始学好了,阿,阿,阿爸蹲。”
“是abandon。”纪放也无语了。
但莫名地,还挺开心。
*
每个吃完午饭进入六班的同学,都以为自己是进错班了。
原先到高二下学期了还只会玩耍的兄弟团,此时此刻,居然一个个都在捧着课本在埋头苦读。
这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地球公都换方向了!
兄弟团下午上课哪个没忍住睡着了,立马就被另一个打醒。
纪放更一下子又从大哥,成为了学习团的主心骨,“放哥,这词我不认识,咋读啊。”
“哥,这题教教我,答案我也看不懂啊!”
“放歌,学习也太难了!!!”
“我好想睡我真的好想睡,我不能睡!”
“没想到做个好学生这么辛苦,以后不小瞧一班那群读书机器了,比游戏通宵还累。”
几个人坚持一下午,到放学的时候觉得筋疲力尽,背着书包互撑去校门口,走路都七拐八扭的。
“放哥,咱们今天去孔明明家一起学习。”何瑜提议道,“他家大。”
孔明明“啊”了一声,看看脸色,又点头说好,“来我家来我家,随时欢迎。”
纪放:“你们学,我就不去了。”
“那不行啊!没你我们都看不懂。”
用过这一下午,他们是发现了,好像放哥比他们想象中懂得多很多。
“嘘。”大米比了个噤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纪放。
其余三个才察觉到他的目光和表情,有点奇奇怪怪的不对劲。
孔明明踮起脚,手搭在纪放肩上,头也凑过去往他看的方向望去。
果然,大门口光秃秃的树下,小嫂子就站在那里。
奶白色的校服外套,浅蓝色的书包,高马尾,和所有女同学一样的打扮,但穿在她身上紧跟穿的是小裙子似的漂亮。
“小嫂子真好看。”孔明明冷不丁叹了句,额头立马被弹了一下。
“放哥,我是夸人呢。”孔明明委屈!
他就是喜欢漂亮妹子,也不敢对小嫂子下手好吧!
“算了诸葛,咱们自己学,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明天就震惊世界。”
纪放朝后挥了会手,就朝唐芷的方向走去。
一个高个男生突然入画,推着自行车到唐芷身边,和她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就并排往校门口走。
“完了完了,小嫂子有情况。”后面孔明明刚说了一声,嘴就被何瑜捂住。
纪放站在原地,就算是常年偏温的a市这三月的天也不暖和,可纪放觉得胃部有什么东西正在灼烧,难受的要命。
就像是......
纪放微垂下眼眸,脸色也阴沉了几分。
自己在嫉妒。
他快步出校门跟了上去,人刚走到唐芷的身边,唐芷旁边的少年就嘱咐,“唐芷,你到这边来。”
“好。”
田阳用一辆自行车把纪放和唐芷隔了开,警惕地盯着左边的人。
这位置变换,纪放胃里的火顿时燃烧的更旺了,都开始有了疼痛的感觉。
这是把他当什么防呢,情敌?
就这种小屁孩唐芷怎么可能看得上,不说是自己了,和......呸。
这种刻意的举动也没能把纪放赶走。
三个人并在一排,形成一种诡异的组合。
田阳也不想惹纪放,开始找话题和唐芷聊。
田阳:“听说她们今天都和你道歉了。”
唐芷:“是啊,昨天还谢谢你。”
一声嗤笑从最左边传来,唐芷终是有些恼了,“路那么宽,你能不能别和我们一起走啊?”
我们?
这刺耳的字眼。
纪放“哼”了一声,放慢脚步,走在两个人的后面。
前面两人刚踹过气,田阳推的自行车忽而一重,一回头,纪放已经坐上了他的自行车后座,两条腿踩在地上。
这不甩无赖吗。
纪放这么一闹,周围的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这儿的状态,不过没停下看,有啥八卦比得上放学的快乐,不过学校贴吧还是可以发一发的。
田阳忍住脾气,“还麻烦你从我车上下来。”
纪放不仅没动,还双手环胸,一幅就不下来能耐我何的模样。
两个人都被他这幅无赖的模样无语道。
田阳也不和他论了,看向右边的人,“唐芷,你先走。”
唐芷犹豫了一小会儿,正好瞧见远开来的车,也不拖沓了开始跑,“那你小心点!”
公车到站。
唐芷刷好卡往里挤,今天早还没那么多人。
车门关上,都准备要开了,突然又打了开。
白色校服的少年背着书包跑上来,明目皓齿地笑,夕阳的橙光透过车窗的大玻璃打在他的身上,“谢谢师傅。”
唐芷抓紧椅子上的把手,从胸口呼出一口气。
绝了。
※※※※※※※※※※※※※※※※※※※※
绝了绝了= =
61
“阿姨好,我来找唐芷补课!”纪放露出上下八颗整齐牙齿地微笑。
孔秋芸打开门,看见的就是一高一矮两个小孩并肩站在门口的画面,一瞬间有种诡异的恍惚,然后才招呼道。
“是小放啊,快进来。”
*
唐芷的房间本身就不大。
现在加了张椅子,再加上人高马大的某个人,小房间瞬间成了迷你间。
纪放托着腮,一点也不伪装下地环顾起四周。
这就是小唐芷从小长大的房间啊。
粉丝窗帘,架子很多书,还摆了不少小女生的东西,可爱。
床也小小的,可爱。
唐芷坐在书桌前,无奈地瞧了瞧这个无论她怎么说,怎么拒绝,都还死皮赖脸跟过来的人。
真的要给他补课?
可就算不情愿,人家现在都坐到这儿了。
算了。
“文还是理?”唐芷问道。
“理。”
唐芷从自己的小柜子上抽了一沓试卷,拿起笔在上面圈了圈,“你把我圈的题目先写完,我看看你的水平。”
唐芷圈的都是最简单的基础题。
她这个常年的正数第一,也慕名听过纪放永居倒数第一的传闻。
纪放顺从接过,没一点抗议,就开始低头对试卷写了起来。
顺从乖巧得让人不适应。
唐芷也开始自己些作业,解决完学校作业,准备拿本习题集开始刷。
就听到缩在书桌小角落写字的人喊了声,“我做完了。”
“这么快?不会都瞎写的吧。”
唐芷拿过卷子,用红笔开始批改。
对的,对的,错的.......
纪放拖着下巴,看她认真批改的神情。
其实唐芷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好看,但是还是黑发高马尾的她最好看,还有披着头发在.......纪放的脸一红,连忙喝了口水。
“数学英语可以,但你其他是乱答吗,尤其是语文。”唐芷看向角落的方向,结果那儿空了,一转头,就看见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把她给吓了一跳。
“唐老师,要不咱们休息会儿。”
唐芷孺子不可教也地摇了摇头,“你就这么想裸奔啊。”
“不想。”纪放弯下腰,身体也愈发靠近,说话间的呼吸有意无意地喷在唐芷的耳后,“但其实也可以,只要你过来看,我对自己的身材很有自信。”
他从唐芷桌上抽过一本外辅材料,就站直了身体。
《英语语音在用》。
纪放翻了翻,有小姑娘做的笔记,课后习题也都认真答了。
“别乱翻我东西。”唐芷站起身,转身从纪放把书抽回去,耳根略微发红,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缓和地解释了一声,“这本你用不到。”
纪放:“你英语竞赛有口语吗?”
“初试没,复试有。你还要和我练口语啊?”
唐芷从架子上拿了本《语法俱乐部》塞进他的手里,“国内和学校都不考,你还是先好好看看语法吧,这本看熟什么语法就都通了。”
语法?
纪放看到这么厚一本就头大,“唐老师,不想看,要不我们练练口语吧。”
唐芷歪了下脑袋,对他翻了个白眼,“爱看不看。”
她在架子上翻找试卷的答案。
“唐老师,这就生气啦。”
纪放拿着那本《语法俱乐部》,翻到篇还算文章的段落读了起来,“a decade ago.......”
一口标准流利的的外国腔,遽然在唐芷身后响起。
唐芷翻东西的动作顿了顿,再把答案抽了出来,转过身交到纪放手里,略微含着下巴,不确定地问,“你口语,这么好啊?”
“好啊。”
老头子走后门把他往国外名校扔了几年,又按继承人暴风式给他灌输各种知识。
其实找个职业经理人不也一样,就是顽固地看中“血统”,还是他以前嫌弃地当做垃圾的血统。
“那你......”唐芷咬了咬下唇,转过身,坐回椅子背对着那人,拍了拍角落的位置,“坐。”
纪放同学格外听话,乖巧坐好。
“我可以帮你补课。”唐芷的指尖点着下巴,“但是我有条件,你,和我练口语。”
零几年的这会儿,还不是上网就能找到外教的时代。
唐芷一开始只能跟着磁带学,后面跟下载下来的影片练,但和面对面的跟人对话终归有出路。
“行啊。”纪放一口答应。
“我还没说完。”唐芷清了清嗓子,“我还有几个条件,你答应我就教你。”
“行。”
“第一,不准把我给你补课的事说出去。第二,以后在学校,要和我保持方圆十里的距离。”
“十里?”纪放都被她弄笑了,“唐芷,你知道十里有多大吗?我要不在校外用千里眼顺风耳听课好了。”
“总之,就是离我越远越好,当做不认识,还有第三。”
唐芷停顿了有好几秒,才说道,“以后不准让你朋友叫我.......”
“不准叫你什么?”
纪放心中明了,故意地问了一句。
“不准叫我.......”唐芷对那两个字,实在是难说出口,转头面向已经拉上窗帘的窗说,“不准叫我嫂子。”
“哦。”他点点头,“我会和他们说的。”
呼——
“那我们开始吧,先从错题开始,你先自己看答案,不懂的问我。”
唐芷用余光窥了眼在对答案的人。
他好像,也不是这么不学无术嘛。
*
接连的半个月,纪放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拿来学习。
若说他一开始还对自己很有自信,毕竟都学过,重活的知识和脑子也不是吹的,但越是和唐芷补习越是觉得这份自信越来越少。
来自学神的光辉和压力吗?
这小丫头,是真的太聪明和用功了。
六班的教室,纪放把几沓东西从书包里拿出来。
“这本书给你们,划线的是重点。”
“这些圈出的,必考题。”
“放哥,你哪来的这些啊,不会是......”孔明明捂住自己的嘴,“你买通了老师!”
何瑜拿起一本书就是砸在孔明明的头上。
米安合跟范津天共同白了孔明明一眼,“不过放哥,你这些是哪来的?”
纪放:“秘密。”
他和她的秘密。
在整个年级紧张的备战下,决定了高中剩下一年半在哪个班级的分班考,终于在月末的周四、周五展开。
沈小星考完最后一门就跑去唐芷在的考场,“唐芷唐芷,快和我对对答案,我还想和你一个班!”
“唐芷你也和我对对,最后一题答案是什么?”
“唐芷你选择题怎么选的?”
学神的答案,在大家眼里都成了标答。
唐芷写了张纸,递给要对答案的人,突然看见倚在他考场门口的高大身影,纪放单肩背着书包但是没进来,就这样看着,似乎在等什么暗示。
唐芷悄悄地对他勾了勾手指,他这才笑了下,走进教室,抢起了大伙儿在看的那张纸,“让我也对对。”
考试一结束,压力瞬间解放,大家看见纪放也都想起了“裸跑”的赌局。
今年的分班考,绝对是一中有史以来最最最令人期待的一次!
“纪放,你有信心吗?”大家把写着标答的纸让给他。
纪放上上下下对了对,眼角的笑更多,“有吧,我老师教的好。”
唐芷圈的题居然还真都考到了。
唐芷的嘴角往左边撇了撇,低头收拾起自己的书包。
“真的有?!那不是没有你的裸跑看了。”
“那不行,最近有没有好好锻炼,大家都想看腹肌。”
“要不你现在露一个让我们看看?”
周围都是善意的调侃。
沈小星低低喃了句“老师?”
皱起眉眼,八卦地看了看某两位,似乎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
62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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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的铃声响起。
阮老师拿着课本踏进教室。
阮老师不笑的时候有一种特别的严肃气场,教室从闲聊的氛围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大家好,我就是你们未来的班主任,我想大家都认识我吧。”
“认识。”有同学捧场地答到。
“那我就不做自我介绍了,节省点时间,分班之后代表大家已经要完全进入高考的备战状态了。”
阮老师站在讲台上,环顾了圈整个班级的情况,“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我知道大家进入新班级、新集体会有不适应,现在的座位都是你们的熟人是吧。”
同学们:“是!”
唐芷说没有的声音,完完全全被盖了过去。
阮老师:“行,那就先按这么坐吧,后面如果有问题我会再安排座位,我们现在来说说剩下这学期的安排……”
就这么,确定了座位?
唐芷坐在她的位置上,看了看旁边的人,看着正在认真听老师讲话。
就这么,坐了?
*
“米安合!我错了!”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是我高世清对不起你!未来一年半,让我和你做最好的同班同学吧!”
高世清在班级退场时,跑到主席台高喊的一幕,再度成为了一中绝无仅有的名场面。
头发日渐稀疏的校长,当场就被气得头发掉了大把。
这群学生,简直无法无天了!
贴吧甚至还有人开了【高世清x米安合】的同人文,另两位主人公瑟瑟发抖。
最可怕的还要数纪放、米安合、高世清的三角恋文学,瑟瑟发抖……
就连中午食堂的用餐时间,高世清都没能放过全校师生的耳朵。
在流行歌曲不得不爱播放完毕后。
【下面为大家插播一封信,信件来自于高二四班的高世清,他要送给的对象,是他的同班同学米安合。】
【大家好,我是高二四班的高世清,我怀着十二万分的愧疚写下这份道歉信……】
“噗!”
才听了个开头,沈小星就笑得差点饭喷出来,“他们能不能换个模板啊。”
【.......在这里,我要在全校师生面前,和高二四班的米安合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诬陷你!希望你能原谅我!从今天起,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就是我高世清最好的朋友、伙伴、兄弟!】
“欧——!”
食堂里突然一阵喧闹,唐芷她们往那一看,正是米安合跟纪放他们,都在击掌庆祝。
最神奇的是,高世清也坐在这群人的身边,和他们共同击掌庆祝。
emmmmm。
神奇。
“对了唐芷,我问你个问题。”沈小星放下筷子,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有些期许地问着,“你觉得田阳长得帅吗?”
田阳?
唐芷在脑海中回忆了下田阳的长相,“还可以吧。”
沈小星不满地扁扁嘴,“这才还可以啊,我觉得他,挺好看的。”
沈小星拿起筷子在自己的餐盆里挑了挑菜,这才勉强吃了一口,突然想到什么的眼睛突然发光,“那......你觉得纪放帅吗。”
纪放?
吃饭的唐芷抬头看了眼沈小星。
突然看见坐在前面两桌的某个人也正望向她,两个人好巧不巧地在空中对视。
“他长得还行吧。”
唐芷回答完,埋头认真吃饭。
“那你要求是挺高的,这两人一个还可以,一个还行,你说你未来老公得长成什么样才能入你法眼啊。”沈小星琢磨着,却是琢磨不出来。
有人类真能好看成那样吗?难道et,天外来客?
“不过说起纪放,他好像感冒了。”沈小星说,“他今天一直咳嗽,听得我都烦了。”
唐芷:“好像是的。”
所以那人也上课也带着口罩。
沈小星扒着学校的饭菜没啥胃口,“唐芷,等会儿陪我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吧,我要吃香肠,再买包薯片。”
唐芷:“好,我也想买。”
*
男生吃饭本来就快,纪放带着他的兄弟团到一班教室参观的时候,教室就只有三个人。
“没想到有天我也有在一班坐坐的时候。”孔明明还没走进教室,就发出了感叹。
何瑜:“诸葛,你自己考进来坐呗。”
“不了不了,我可没这本事,不过放哥你自己记得吃药啊,以后兄弟不在不能照顾你。”
纪放和他们有说有笑地刚从后门走进,就看见唐芷桌上不该有的东西。
然后视线落在唐芷后座,正再座位上做题的小屁孩。
米安合:“放哥,你坐哪个位置啊?”
“这个。”
纪放走过去就毫不避讳地动了动袋子,朝里面扫了眼,就是一声冷笑。
田阳正在做题的姿势僵了僵,暗中观察纪放的动作。
孔明明:“放哥,这不会是小嫂......呸,唐同学的追求者送的吧。”
范津天:“还是巧克力,咦~放哥,你要小心了。”
“不用小心。”
纪放说道,眯眼斜视根本没在做题的某人,心中的嗤笑更浓了。
送都不敢当面送,还送这种唐芷根本不会收的东西难为她,看来胆量和脑子都不行。
纪放提起那个无人认领的小纸袋,走到后门的大垃圾桶前,手一松,扔了进去。
“哇放哥!”
兄弟团的几人也惊讶了,微微张嘴,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这番操作。
“放哥帅,不给情敌一丝机会!”
“有道理,把情敌消灭在初始阶段。”
就在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有道理中,班级突然传出“刺啦”的一声。
是椅子和地面的摩擦声。
田阳的沉默和忍耐都到了极限,站起身冲到纪放的跟前,就是一把揪住纪放的衣领。
他看了看大垃圾桶里露出的那粉色一角,脸和脖子都气红了。
这半个月要是他想送唐芷去车站,都会碰到这个无赖。
现在还把他送她的礼物丢进了垃圾桶。
要不是有纪放的存在,田阳怎么也想不到有人能无耻、无赖成这样。
“捡起来,这是给唐芷的礼物,你捡起来。”
“哦~,原来是你的东西啊,我还以为是无主的垃圾呢。”纪放装模作样地说,被人提着领子也神色如常。
“捡起来。”田阳重复着这句话。
“呵。”纪放又笑了一声,拍开田阳的手,整理了下衣领。
四个小弟也立马挡在田阳跟前,站成一堵墙,形成绝对一面倒的局势。
五对一啊。
五个全校闻名的差生,对田阳一个好学生。
教室里仅存的两个人,皆被这突然的□□给吓到了,但他们不敢说话,更别说出头了。
纪放他们声名在外,怕引火烧生都来不及。
“捡起来干嘛,让她要垃圾桶拿出来的东西?本来这东西她就不会要。”纪放说完最后一句,又冷笑了声。
一个完全不了解她的十几岁小屁孩。
至于田阳在他面前,生的那一点揪领子的怒火,太小儿科了。
纪放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根本不敢打自己,也打不过。
至于金钱权势?
这小孩儿没有,再说他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所以说小孩子应该多读点书,好好学习,别想些有的没的,未来才可以压别人一头。
唐芷和沈小星站在后门外边。
一人拿了包零食,一人拿了根香肠,几乎目睹了整出的两个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
唐芷:校长,有人又无法无天了
校长:别别别告诉我,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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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班级的第一天,就因为某人的存在闹得鸡飞狗跳的。
周四连着周五,唐芷旁边的座位却都空了。
周五中午,唐芷和沈小星吃完饭去小卖部排队买零食,正巧又遇见孔明明一群人。
其他几个人还好,孔明明和范津天立马自来熟地上前打招呼。
孔明明:“唐同学!沈小星。”
范津天:“hi~你们也来买吃的啊。”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到了她们旁边,今天还多加了一个高世清。
“你们~”沈小星悄悄朝高世清的方向动了动鼻子。
范津天立马会意地解释,“哦!他之前那群朋友怕我们就把他抛下了,高世清就发誓要跟他们绝交,现在死皮赖脸地抱大米大腿呢。”
沈小星:“原来是这样啊。”
男生间的友情好复杂。
中午小卖部人多,聊了几句也没怎么动。
孔明明悄咪咪看了看唐芷,突然拍了下旁边的何瑜,夸张地说,“诶呀,你说放哥这烧都烧了两天了,他家里也没个人照顾,会不会就这么烧死了啊?!”
说完话,孔明明又悄咪咪地观察起唐芷的脸色。
不行,火力不够。
“诶呀~!放哥这么用功拼命地读书才考进重点班,这才读了一天,要是就这么烧死了,人生不就都完了吗?!我的放哥,你好惨啊,嘤嘤嘤嘤嘤嘤嘤——”
孔明明连续攻击了两波,终于等到唐芷问了一句话。
唐芷:“他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发烧了?”
何瑜实在受不了孔明明的夸张表演,捂住了他的嘴,帮着抢答,“本来是普通感冒,结果不知道放哥哪根筋搭错了,生病还过度运动,出了汗又着凉,就烧了。”
过度运动?
沈小星和唐芷都摆出张不相信的表情。
沈小星:“纪放这体格,得多大强度算过度运动啊?”
“一千个俯卧撑,再加上引体向上啥的。”何瑜想了想,松开孔明明的嘴,捶了下手,“对,他还练臀,我不知道他练臀干啥。”
emmmmmmm。
纪放真是个奇奇怪怪的人。
看来校霸这职业,也不好当啊。
“唐同学,你周末要有空去看看放哥呗,他可惨了。”孔明明一获得解放,就赶忙进行他拉郎配的工作。
唐芷:“我周日竞赛二轮。”
前面的队伍总算有了松动,沈小星赶忙拉唐芷挤位置,却没挤成功,倒是高世清成功卡位。
米安合勾住高世清的脖子,朝两位少女挑了下眉毛,“要吃啥,让他帮你们买。”
几分钟后。
两个人一人拿着一包呀土豆,边吃边走在食堂回教室的路上,旁边是硕大的操场和绿化。
有人打篮球,有人在拿了本书晒太阳散步。
沈小星从小卖部出来,就有种忧心忡忡的模样,忽然道,“唐芷,看来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
唐芷问完又吃了根呀土豆,番茄味的。
“就是纪放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一个都没?”
唐芷被这突然的消息惊到了。
一个家人都没了,那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啊?
“我也就是听说哦,本来是有一个的,但是去年,从小抚养他的奶奶也去世了。”
“那奶奶好像还不是亲奶奶,是别人丢给她就跑了,然后她看纪放可怜,就一直养着。”
“这也太可怜了吧。”唐芷感叹道,脸上也流露出和沈小星差不多的神情。
他们也就十几岁的年纪,以前这种悲惨遭遇上的都是新闻里偶尔听说。
但现在,这样可怜的人就在自己的身边,这种感觉总是怪怪的。
沈小星:“据说他以前成绩也还可以,要不然考不到我们学校,就是后来家人去世,整个人都变颓废了,还成了我们校史留级第一人。”
“唉。”
唐芷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
等下午上课的时候,看看旁边空下的座位,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
周六一早,孔秋芸就在厨房里忙活,把汤盛了一碗就冲里面喊,“小芷,小芷!”
正在温习功课的少女,穿着软绵绵的家居服从房间里出来。
“小芷,你帮妈妈尝尝看,味道可以不。”
唐芷接过碗和勺,刚要喝,又立马被孔秋芸提醒了一句,“小心烫。”
唐芷停下,吹了吹勺子里的汤。
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有家人的感觉真的挺好。
那个人,应该没人会提醒他汤烫不烫吧,甚至都没有人给他煮汤,唉。
“怎么样,盐够吗?”孔秋芸问。
“挺好的。”
“那行。”孔秋芸打开准备好的保温桶,用大勺把汤往里面盛,塞了满满的肉,“小芷,妈妈等会儿要去接兰兰舞蹈班下课,你帮我这汤送去给小放。”
唐芷:“纪放?”
“对啊,他不是生病了吗,家里又没个人照顾。”孔秋芸说着,忽然拿起张纸抹了把眼睛,“不行,说起他我这个当了妈的就,怎么会有人不要自己的小孩,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你们也知道纪放的家事啊。”唐芷喝着碗里的汤,味道真挺好的。
“知道啊。”孔秋芸抹了抹眼睛,突然上来的情绪也算是下去了,继续手上的活给保温桶盖好盖。
“我们和小放是在墓园碰见的嘛,那天就问了句他怎么在墓园,小放也是个可怜孩子,咱家水平不行,但能帮还是帮一些。”
“而且小放这孩子真的不错,他不好意思在我们家吃饭,还私下给我钱。”
“你收了?”唐芷抬起头看向孔秋芸。
“那哪儿行啊,反正这孩子我是看着好,就是可惜,希望他好好读书未来也有个出路,小芷啊,你要是有多余的精力就帮帮他。”
唐芷点了点头。
“对了妈。”唐芷忽然想起来地问道,“你跟纪放说过我巧克力过敏吗?”
“没啊怎么了?”
孔秋芸扫了眼唐芷的表情,又说,“可能是说过吧,我不记得了,天天要说那么多话呢。”
等孔秋芸出了门,唐芷也按着她给的地址去到纪放的家,不算远,是比他们家还差得多的棚户区。
唐芷以前也住过这种地方,是很小的时候。
唉。
唐芷敲了敲门,在门口提着保温桶站着。
老式的木门总算从里面打开。
隔着一扇有些生锈的铁门,屋子里的木空空正用一种防备的眼神盯着她。
※※※※※※※※※※※※※※※※※※※※
new放放:运动运动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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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啦?”
纪放走到门口,看见站在铁门外的少女就是一愣。
五黑的头发披散地垂在耳后,不是穿的校服,也不是周末补课见到的家居服。
一件粉色的卫衣和浅色宽松牛仔裤,把她还挂了点婴儿肥的脸衬得都软乎乎的,让人想要伸手去捏,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平日没有的娇。
即使隔着一扇铁门,都好看的让人忘了时间。
也......忘记了开门。
木空空都看不下去了,主动帮两人铁门打开。
纪放这才回过神来地舔了舔唇,“唐芷,你是来看我吗?”
唐芷:“不是,我来帮我妈送东西。”
纪放注意到唐芷手上的保温桶,心情更加愉悦,仿佛持续的低烧瞬间就好了,跟打了兴奋剂一样精力充沛。
嗑的药?
不对,这么形容她简直是亵渎,是爱......纪放被自己的想法肉麻到,脸上的笑却拉扯得更开,开到有丝傻气。
“你来了我很开心。”纪放接过她递过来的保温桶。
唐芷就站在门外,脚步都没挪动半下,确认纪放已经收下了东西,说:“东西也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唐芷已经转身离开,纪放抱着保温桶愣在原地。
什么哗啦啦力量也跟着消失......
就这么,走了……?
“放哥,你刚在和谁讲话啊?”孔明明走过来拍了下纪放的肩膀,“快进来跟我们打牌。”
“你来的正好。”
纪放把保温桶交到孔明明怀中,就赶忙追着唐芷的背影出去了。
“啊?”孔明明望望站在门边的木空空,突然朝外面喊,“放哥!你穿件外套啊——!”
今天降温啊,天这么冷。
木空空“切”了一声,往屋里走去,“诸葛,打牌不?”
“打打打!”
“唐芷,唐芷,等等!”
唐芷闻声转过头,就看见只穿了单薄一件单衣的少年已经跑到了他的跟前,手撑了下膝盖就站直了身体,很高,自己也只到他的肩膀。
“唐芷你别误会。”纪放微喘道,刚跑得太急了,“不是你想的这样。”
“我没误会。”
唐芷一脸正常的解释。
没误会吗……
纪放的心情往下沉了沉,但也还好,至少她来看自己了。
“木空空也是刚来,我不好赶别人走,屋子里还有别人的,大米诸葛他们都在,我们进去好不好。”
唐芷:“我不进去。”
斩钉截铁的拒绝。
纪放那颗下沉了一寸的心继续往下坠。
也对。
他住的地方破成那样,有什么好参观的。
“你放心,我不会一直住在这儿的,啊嚏。”
“我不是那意思!”
唐芷突然急了一下,解释道,“我不是嫌弃你,我是要回去准备竞赛,明天二轮。”
“我,我小时候也住在这地方,没什么的。”
唐芷伸出手,主动上下捋了捋纪放的手臂,“你快进去吧,别又着凉了,也别运动了。”
一千个俯卧撑什么的,吓死人了。
“不行我得,啊嚏,我得运动。”
要不身材变差,唐芷嫌弃他怎么办。
他纪放才不会因为一点小伤小病就.......
“阿嚏——!”
“看吧。”唐芷无奈,嘱咐地说,“我妈一大早就熬的汤呢,你记得趁热喝,我回家准备竞赛啦,你快回去。”
“小唐同学,加油。”
纪放比了个加油的姿势,和他那身攻击性的气质完全不匹配。
唐芷抿嘴微笑,也不在逗留。
纪放站在原地看着她粉色的小身影,吸了吸鼻子。
好可爱,粉嫩嫩软乎乎的。
每次见到小唐芷就跟开宝盒似的,校服家居服卫衣,高马尾低马尾披头发都是不一样的好看,而且越来越好看,还有被她安慰了的手臂。
纪放的另一只手,抚上唐芷刚碰过的地方,往里吸了口气,这么冷的天咋就这么暖呢!
纪放一路笑着走回家,人还沉浸在某种甜蜜了,一直走进客厅。
客厅里打牌的人,此时手中每人捧着一个碗。
孔明明看到纪放,连忙招呼,“诶,放哥你回来啦!快来喝汤,这汤老好喝了,再晚就没咯。”
孔明明说完话,所有人看着纪放原来蓄满笑意的脸逐渐被阴沉取代,周深的气压似乎都在旋着黑色的漩。
好,好可怕。
所有人都察觉到不对劲,默默把手里的碗搁在了桌上。
纪放因感冒变得更低沉的嗓音,就跟地狱来的恶鬼似的问道,“谁让你们吃的——?”
“他。”
所有人的手,集体指向孔明明。
孔明明:嘤嘤嘤嘤嘤嘤嘤!o(╥﹏╥)o
不是放哥说的正好吗。
*
竞赛当天,由高二的年纪主任阮老师负责,但集合地在考场。
唐芷喜欢把事情提前做好准备,这样可以增加容错率,因此和往常一样很早就到考场,也习惯了大家都没来到的情形。
可今天,居然有人比她更早到了考场。
“你怎么在这儿啊?”唐芷讶异地问。
纪放朝她走过来,“来送考啊,我怎么也算你半个老师吧。”
“没想到纪老师这么认真负责。”
离开考还有好一会儿,两个人沉默地一左一右站在考点的学校大门前。
纪放:“汤很好喝。”
唐芷:“你烧好了?”
沉默地两个人同时开口。
脸对着脸,又同时扭回了头。
纪放舔了舔唇,先开口,“保温桶我洗好了,下次拿给你。”
“嗯。”
“我的烧昨天退了,帮我和阿姨说谢谢。”
“好。”
唐芷从书包里翻出复习材料,准备翻翻打发下时间,翻到装备考用具的透明袋子,突然整个人一呆。
完了完了。
唐芷在书包里来来回回地翻,也引起了纪放的注意,“怎么了?”
“我完蛋了,我准考证好像没拿。”
她以前从来没犯过这种低级错误,最近这是怎么了。
“没有能考吗?”
唐芷摇了摇头,依旧再翻,可是心底已经清楚答案了,没带,真的没带。
她检查了下手表上的时间,“如果我有手机就好了,让爸妈送过来应该来得及。”
现在她再回去拿,哪里够时间啊!
“你等等!”纪放说着就往十字路口跑,又转过身对她喊,“唐芷,你就在这儿等我!别走!我帮你拿!”
他都没等唐芷给个回应,就已经朝旁边还在路上开的一辆红色出租车跑过去,拦上车就上去了。
唐芷在原地着急地张望,心情复杂。
有想要快点拿到准考证的心情,也是准备许久的竞赛之一,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
打的。
很贵的。
他哪来的钱啊......
*
出租车停在唐芷家门口。
孔秋芸打开门,“小放,怎么啦?唐芷她去考试了。”
唐兰听到是纪放,赶忙放下自己手里的小拖把,上前就抱住纪放的腿,“哥哥你来找我玩吗?”
纪放在她的脑袋上摸了两下,对正在忙碌拖地的孔秋芸道,“阿姨,唐芷准考证忘了,来不及了我先不和您说了。”
纪放把鞋脱了就踩在水泥地面上。
“小放,你穿双拖鞋啊,地湿的!阿姨家又不是木地板。”
纪放径直往里走,然后打开唐芷的小房间,在桌上翻了一通,总算是找到了那张准考证。
拿起来确认了一下,又被准考证上的黑白证件照萌到了。
他把唐芷的准考证收好,就赶忙大步朝外走,“阿姨我走了。”
“小放谢谢啊!”
“哥哥!你这就走啦,不多呆会儿陪我.......”
“兰兰我下次再来陪你玩。”
纪放一边穿上鞋,一边跟两个人招呼完,赶忙坐上外面等的出租车,“师傅,麻烦开回去。”
“开快一点!能多快就多快,谢谢!”
虽然出租车师傅也是车中能手,奈何这车的性能,唉。
纪放急得恨不得自己上了,断腿以前他也是开惯了跑车,坐在副驾驶上真被这车速给整的心脏病要急出来了,好在周末没有早高峰。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考点的校门口。
纪放付好钱赶忙跑下来,把准考证递给了唐芷,外面依旧是没什么人。
阮老师和唐芷站在一块儿,面色凝重。
“是开考了?对不起,我……”
“没事儿!谢谢。”
唐芷接过准考证就往里面跑。
纪放在后面大喊了一声,“唐芷,加油,我等你考完!”
阮老师站在纪放的身边,双手交叉环在胸前,端详起送准考证的纪放,“你跟唐芷,怎么回事啊?”
不会高二下学期就给她搞早恋吧。
恋爱可要不得。
纪放的成绩是算突飞猛进,但向下更容易,他可别把唐芷拖下来,有句词怎么说的来着——“拖下神坛”。
这么有出息未来的孩子,她是绝对不允许的。
“没老师,我教唐芷英语,所以来看看。”纪放回答。
“你教唐芷英语?”阮老师完全不相信地看着他,“你咋不自己进去考呢。”
现在的孩子啊,果然什么话都敢说。
唐芷的口试进行到一半,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外面打雷了,还是一声惊天大雷。
几乎是立马就下起了暴雨。
等唐芷考完口试去到别的教室时,雨滴就跟黄豆似的砸在窗上。
“他不会真的在等吧。”
前几天还连续发烧来着,也没带伞。
等唐芷完成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的事了。
只是一阵的雷阵雨早就结束,放出了属于晴天的太阳,甚至看上去阳光比之前更甚,金灿灿的,格外明媚好看。
阮老师看见每名学生都进场后便离开了。
而另一个……
“唐芷,你还不走吗?”
一中的其他人,看见她站在校门前都觉得奇怪。
唐芷:“我等我爸妈来接。”
“行,那我们先走了。”
所以他是走了,下雨的时候?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漫长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一个小时后,就连考场加班的门卫都看不下去了,打开窗冲她说,“小姑娘,你要不给你爸妈打个电话?我手机借你。”
唐芷摇摇头,道谢便背着书包去到公交车站,“我真是个傻子。”
为什么要相信他随口说的话啊。
※※※※※※※※※※※※※※※※※※※※
唐芷:哼╭(╯^╰)╮再也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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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啦。”唐芷用钥匙打开门,面色不佳。
“姐姐,你没和小放哥哥一起回来咩?”唐兰朝后面看了看,没看到人有几分失望。
孔秋芸抬头看了眼门口,正在餐桌包着馄饨,“小芷,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呀,小放给你准考证送到没?”
“收到了。”
唐芷穿上拖鞋就往自己房间走,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银行卡,“妈,我出去一趟。”
孔秋芸:“这又去哪儿啊?”
“马上回来。”
唐芷去到家附近的银行,从她自己攒的钱里取了三百块。
*
第二天,一班教室。
“唐芷化学作业。”
“哦。”唐芷把一直放在桌肚里的练习册递了上去。
沈小星正如过去的每个周一清晨,和唐芷聊聊周末新发现的好玩的东西,但聊了几句就发明显发现到唐芷的心不在焉。
以前就算唐芷不感兴趣,也都会给回应的。
但是今天,各种怪怪的。
沈小星嘟了嘟嘴,趁着老师还没来,偷摸摸在课桌底下看了看了小说。
周末发现一本《偏执大佬的二世爱》的小说,简直就是唐芷和纪放的真人版代餐,校霸x学神,呜呜呜,又磕到了!
一直到快打铃的时候,纪放才踩着点过来。
脸上的创可贴和各种划伤淤青,还有露出手臂上的大片青紫,立马引起整个班级同学的注意。
果然,校霸的周末.......和他们的不一样。
吓人。
唐芷也侧目看着旁边的人,目光在他脸上的创可贴上逗留了一会儿。
昨天早上还没有的,所以后来又去打架了?
“纪放你这是怎么啦?”沈小星向来有话直说,问道。
“没事,教训了几个人。”
纪放把路上买的豆浆递给唐芷,“甜的,你昨天考得还好吗?”
唐芷眼睛睁大朝他看看,“我不喝。”
“还热的呢。”纪放说话的这语气,还真是和他脸上的伤痕模样完全不符。
他知道的,唐芷不能吃巧克力,不喜欢喝牛奶,并不爱吃西餐。
虽然以前他.......但生活和工作一起那么多年,很多习惯他也都清楚。
沈小星侧着身,头趴在唐芷的课桌上,说,“要不你们给我喝吧,我喜欢喝豆浆嘿嘿。”
沈小星看他们都没回应,把豆浆拿了过去,插上吸管喝了起来,真的还是温的。
纪放撇撇嘴,开始理书包,就等来了各科课代表发话,“纪放作业交一下。”
“化学的。”
“英语给我。”
等课代表们都走了,上课铃也打了,老师还没过来以前,唐芷把一个白色的信封推到他的课桌上。
纪放疑惑地朝唐芷转了下头,伸手去拿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什么,五官略微用上了力,眼睛都抬了抬。
总不会是,情书吧?
那他该怎么说啊。
早恋不好啊,而且自己,还没有成为足够优秀、能够照顾的了她,匹配得上她的人。
纪放一紧张和尴尬,就习惯性地伸了伸舌舔了下上唇。
他打开信封,往里看了看,原先那张喜悦又纠结的表情瞬间转变,把信封放到唐芷桌上,“我不要。”
“你拿着,这是打的的钱。”
“没那么多,而且我不要。”纪放强硬道。
两个人你推我拒的,阮老师走进来了还没发现,知道她走到纪放的课桌边,手里拿了一直粉笔,皱起眉头高冷着一张脸问,“你两拉拉扯扯啥呢?”
唐芷:“.......”
纪放:“.......”
“早读了啊,别再搞别的,纪放你起来读第八十七页的课文。”阮老师指示谁敢不从。
纪放站起身,这才找到英语书翻开第八十七页,开始朗读。
第一句,班级里的人也就正常听着。
第二句第三句.......第一段,一个个眼睛都要掉下来了。
一班英语好的人多的是,不足为奇,但这是纪放啊!
那一口流利的外国口音,居然是从脸上贴着创可贴的纪放口中说出,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
就连阮老师都没想到纪放的口语发音这么好。
又想起昨天这小子说的啥,是唐芷老师,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早读结束,早操回来以后,纪放又在自己的桌肚里看见那放了三百块钱的信封。
看来唐芷是铁了心要把钱给他了。
但是.......
下一秒,信封又回到了唐芷桌肚。
两人就着一个信封,来来回回了要一上午,暗自较着劲。
一个不收,一定必须给。
最神奇的是,纪放发现唐芷除了这信封的来来回回,这一上午都不和他说话了。
别人问唐芷题目唐芷就好好解答,他问唐芷题目,就直接把他当空气。
是个傻子都看的出其中的不对劲,更何况纪放不是傻子。
她在生气?
生什么气?
*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一班、五班合并上课。
“今天考三分上篮,三分上篮大家初中都学过吧,今天我再示范一次。”
欧阳老师说着就分解地把动作做了一遍。
“待会儿一个轮着一个上,每个人有三次机会。”欧阳老师指了指纪放,“纪放,你先来给大家做个示范。”
“放哥加油!”
“欧——放哥放哥!”
纪放一出场,他五班的那几个小弟范津天何瑜啊就争着给他加油打气,搞得跟人气明星出场似的。
纪放拿起篮球,就在地上运了两下。
说真的,有腿的感觉真好,这辈子他也得好好照顾自己身体,还要照顾好唐芷身体,赚再多钱有啥用,最后还不是一命呜呼。
纪放走到了中场,同范津天招了招手,“饭饭过来。”
“哥你别虐我。”
范津天嘴上这么说着,仍旧走了过来。
会意地挡在纪放跟前,张开了手。
范津天长得也是人高马大型的,或者说,他看上去更魁梧,更像是运动员。
大家也都好奇地全都关注在这边。
有竞技有越人的话,可比光是三分上篮好看多了,欧阳教练也不拦着,帮着锤了记口哨。
纪放拿着篮球在地板上运了几下,就开始往前冲。
范津天张开双臂,去抢纪放右手边的球,就在此时,纪放的右手抓住球一退,看球从他的后背运到了左边。
然后他左手运球,过人,三步上篮,整套动作就如同行云流水般地一气呵成。
有人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人,球已经进了。
周围两个班的人自发地鼓起手掌,纪放拿着球,和范津天撞了下肩膀。
“哇,纪放,突然觉得好帅怎么办。”
“本来长得就好,还会打篮球,现在成绩也可以,要是不打架就完美了。”
“对对对,还有上次裸跑,身材也很好,贴吧还有照片呢被加精了。”
“切,不就会打篮球吗?有什么了不起。”
“他上次是侥幸进了一班,下次谁知道他成绩怎么样啊。”
周围的议论声,也都进了唐芷的耳朵里。
沈小星眼睛亮晶晶地观察他的表情,却是没观察出什么来。
哎哎哎哎,小糖糖真的太会隐藏情绪了。
“好,满分。”欧阳老师道,在板子上记了个分数,“大家也不用做到纪放那样,按照自己的步子来就行了,当然如果能做到的男同学都试一下。”
“刚刚说纪放切的男生快点去试一下。”一班的女生顺着话怼了句,看了眼那几名男同学的表情,乐呵呵的不行。
雄竞搞起来搞起来!就要看雄竞哈哈哈!!!
“接下来我们按照学号来,谁一号?”
唐芷站了出来。
纪放把篮球递给唐芷,轻轻说了声“加油。”
唐芷刚抱上篮球,忐忑的情绪就止不住往上冒。
但在一个深呼吸以后,她终于开始动作,应该先左脚……左脚。
完了,迈了右脚!改改改。
啪嗒。
唐芷直接被自己交叉的脚给绊在了地上,旁边离得最近的同学赶忙把她扶起来,“没事吧。”
“唐芷,你还行吗?”欧阳老师问。
唐芷点点头,捡起球。
视死如归地望着高高在上犹如天崄的篮球框,她可以!
再难的英语竞赛数学竞赛生物竞赛她都可以,绝对不会被这小小的三步上篮给打败。
“零分。”
再试一次。
“零分。”
欧阳老师摸了摸额头,对这个没任何体育细胞的小娃娃说道,“你再去旁边练练,等大家考完了来找时间补考。”
“下一个,田阳。”
唐芷从大篮子里取了个篮球,就自己一个人走到另一半的球框去练习。
其实她也不矮,这篮球框怎么就这么高呢。
要是她有姚明那么高.......
唉,算了也没用,她走个路都能自己把自己绊倒。
唐芷又试了几次,但这手脚是真不灵活。
“唐芷,我教你!”
最早考完的纪放去到唐芷身边,想要夺走她手里的篮球示范,却是被她给一转身用后背对着,
“没关系别生气,我教你,很快就会了。”
但是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他都这么主动上门贴脸了,唐芷以及是把他当空气似的,两个搭理都没有。
“又是个一百分。”
对面那头传来了声音,田阳考完也往这儿走了过来,观察了下这两个人的状态,问道,“唐芷,你需不需要我帮忙?”
“好啊,谢谢。”
唐芷主动把篮球递给了田阳。
纪放站在两个人的旁边,气得一手插上了腰,然后也不走,就站在那地方看田阳教学。
“你先迈左脚,慢一点。”
“对,跟着我做,不要着急。”
“唐芷,你是不是有点左右不分?腿不要交叉,往前就不会摔,我们再试试。”
示范就算了,那人居然还对唐芷动上了手,从后面绕着唐芷运球!
靠!
纪放觉得自己气得能原地去世,眼睛肯定都气红了。
唐芷练了几下,感觉终于找到门到了,想再加上投篮一起试,却被站在篮筐前的某人挡住了去路。
“那个纪放。”
这是今天唐芷第一次主动叫他的名字。
气得要魂飞魄散的少年,总算是阴转晴,心情大好地看向唐芷,就听她说,“你能不能让一下,挡路了。”
纪放:“.......”
啊啊啊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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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芷有两天没好好睡好觉,陷入一份难以抉择的思考。
家里白天的电话,几乎没有停止过。
邀请她去公司的,想要进行采访的,甚至还有不知道哪里知道号码的新粉丝的骚扰电话。
唐家爸妈们又悲又喜。
他们其实也明白小芷现在比过去多了选择,可谁都没有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意见,而是让他们的女儿自己去思考,去选择。
女儿的人生道路,应该由她自己决定。
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在床上躺着发呆的唐芷坐起身,拨了一通电话。
“孙老师,你看我行吗?如果我做音乐的话。”
“你会成为天王巨星。”对面声音悦耳的女声回答。
“那。”
唐芷看向窗外,突然想起另外一个人,一个在这一年中上升到她心中最重要位置的人,然后才缓缓开口,“今年夏天的首都音乐学院,还请孙老师多多照顾了。”
电话那头的女声已经染起了笑意,“你是我的第一个学生,也会是最优秀的学生。”
三天,她选择了另一条路,她心更向往的路。
只是接下来……
唉。
唐芷叹了口气,她从来没想过伤害别人,但现在唐芷真的觉得自己坏透了。
当感情和自我追求,成为不可化解的矛盾。
她注定是要伤他的心了。
可是如何才能做到把伤害降到最低呢?
唐芷又是思考了一天一夜,却始终得不出个所以然来。
“妈。”
唐芷去到餐桌边,帮孔秋芸摘菜。
“小芷啊,怎么,有什么事要问妈?”
自己生的女儿,她一个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
更别说大女儿几乎从未露出过这种困惑困扰的表情。
“如果你因为自己,没办法必须伤害一个人,该怎么办?”唐芷问。
“你说小放啊?”
“你怎么知道的?”唐芷被孔秋芸吓到,手里的菜往桌上一拍。
他们两一直都是搞的地下恋情啊,每次都跟打游击战似的。
“你们那点事儿我还看不出来啊?”
孔秋芸睨了大女儿一眼,原先老师找她儿那会儿应该还没出事,但暑假开始就有猫腻了。
估计是从临市回来那次。
唐芷囧然,“是吗……”
那她还一直瞒的这么辛苦。
瞒了个空气。
“你是决定要留在国内了?”孔秋芸问。
唐芷点点头。
她没想到最后的一切,跟她当初的设想完全反过来。
现在是纪放要出国,自己却留在国内,果然人立任何旗帜最后都等着被打脸。
“那你打算怎么想的,还想不想和他……额,在一块儿。”
头一回和女儿聊这种感情问题,其实孔秋芸自己也不是很习惯,生下来才那么小点的丫头,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
“我,不清楚。”唐芷叹口气,轻轻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她真的头好痛啊!
“未来我们都说不清楚。”
万一他去国外见到更好的人,变心了怎么办?
那可是h大啊,万一他后面觉得喜欢自己,只是因为从前没见过世面怎么办?
“那你们就好好聊聊。”
“聊聊?”唐芷帮着剥了几片菜叶子,抬起头看孔秋芸。
“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你一个人决定的,而是两个人一起。”孔秋芸把拣好的菜放一边。
“就像我和你爸,什么事都是两个人一起商量,虽然也会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但最后还是会找到两个人都能接受的方案,争取和让步都是感情里要学会的东西。”
唐芷细细想着孔秋芸的话,不知道怎的,突然就有点想哭。
真的要分开了吗?
其实她自己也舍不得的。
“对了小芷,妈妈今天包馄饨,要不你等会儿带去给他?”孔秋芸给女儿造了个机会,又感慨了句,“小放也是个好孩子啊,未来都会有出息的。”
是啊,其实他很好。
唐芷知道,也看得到。
唐芷拿着她和孔秋芸一起包的馄饨,去到了纪放家,里面还是又破旧又逼仄,却被他打扫的很干净。
“小芷,你怎么来啦?”纪放有点诧异。
他其实不太喜欢唐芷来他现在的家,真的太破了拿不出手,未来他一定会给唐芷买最大最好的房子。
“我妈包了馄饨让我来送。”唐芷举了举手里的袋子,“有锅吗,我们煮了一起吃吧。”
“有,你先进来外面冷。”
纪放的家没有空调,他赶忙倒了杯热水给唐芷,然后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唐芷身上。
他真的越来越爱她了。
“我去下馄饨。”
纪放刚说完,唐芷就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按照我妈说的要再加遍水的。”
两位少年和少女一起站在狭小的厨房里煮馄饨,各自抱着各自的心事。
要是换做平时,某只色狼肯定早就抱着她啃一通了。
“纪放。”
“嗯?”
唐芷从后面抱住纪放的腰,脸贴在他穿着灰色宽松毛衣的背上,“我喜欢你。”
“我知道。”
这些日子里,唐芷眼睛里看他时闪烁的星光,他都看得到。
也幸福得像是在天堂和梦里,也许这儿本就是一个梦,那他希望自己永远不会,也不要醒。
第二遍的馄饨水煮开了,纪放赶忙关火拿了盘子,唐芷依旧搭在他的身后。
纪放好笑又无奈,还忍不住对她心动,“要吃干的湿的?”
“干的吧。”
“嗯,我也喜欢吃干的。”
纪放用捞勺把馄饨都盛在一个盘子里,然后拿了两个小碗,往里面加了点香醋和麻油。
他知道她不爱吃酱油的,自己也不爱。
“唐芷吃饭了。”
“哦。”少女依旧抱着他的腰。
“乖,先吃饭,等会儿给你随便抱。”纪放从前面拍着她的手轻哄。
唐芷脸腾地一热,松开纪放的腰,在他的背上轻轻锤了一拳,“谁稀罕抱你啊!”
“我稀罕。”
“我想要被小芷抱。”纪放在少女的太阳穴亲了口哄她,把盘子和一个碗端起来,“还有个小碗,你拿行吗?”
“嗯。”
唐芷双手端起加了调料的小碗,和纪放一起坐到餐桌上,面对面坐着。
他真的很了解她吃什么,不吃什么。
两个人你一个馄饨,我一个馄饨的只吃不言。
盘子里的馄饨越来越少,唐芷也知道,有些东西她真的应该开口了,“纪放。”
“嗯?”
纪放咬了口好吃的馄饨馅,对着少女露出一张毫无防备的笑靥,攻击性十足的帅气脸庞无比干净,变得比天边的太阳还要闪耀,“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面对这样的笑,唐芷却突然说不出来了。
他从来不对别人这样笑的,只和自己。
少女凝视着他的脸,突然就眼眶红了,一滴眼泪接一滴眼泪地落下。
“怎么还哭了?”纪放抽过纸巾,帮她擦眼泪,心疼到不行。
他真的见不得唐芷哭。
“对不起。”唐芷任由他擦着眼泪,过了不知道多久,才真的有勇气开口,“我想留在国内。”
然后闭上眼睛,等待着纪放的指责和生气。
他们说好一起走的,是她违约了。
少年却被她弄笑了,无所谓地叹道,“就这事儿啊。”
纪放无奈,起身坐到她的身边,轻轻抱着唐芷哄,“我不都说了,你去哪里我去哪里,这有什么好哭的。”
小芷的事他早就想过了。
既然小芷要留在国内,那他就也留在国内。
她去哪个城市他就去哪个城市,永永远远地陪在她的身边,永远都不分开,也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事能把他们分开。
唐芷被他熟悉的气息环抱,眨了眨眼睛,让发晕的脑袋清醒点。
纪放刚才的意思是——他要放弃h大的offer,然后留在国内参加高考?
不行,绝对不行!
前段时间他全在准备m国的考试,国内的高考就没怎么复习,现在只剩下一个学期的时间,他根本来不及考到top级别的学校。
而且那是h大啊,多少人想破脑袋都进不了的顶级学府,他就这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完了。
唐芷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的,早知道谈恋爱会这么伤心,当初真的不应该开始。
但是如果不开始,所有的甜蜜心动和现在的感动心酸就都不会拥有。
她从来都不是个泪腺发达的人,但是今天例外,少女的眼泪跟不要钱地珍珠似地往外流。
纪放只能一边哄一边帮她擦眼泪,以前真不知道小芷这么爱哭。
“乖乖笑一个,还是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
“宝贝别哭了,嗯?”
“想不想吃零食,我给你去买,你想吃什么都买,别哭了好吗?”
纪放没有办法,最后只能用吻轻轻地啄去少女脸上的泪,威胁地说,“再哭就亲的你脸上都是口水。”
“我才不要。”唐芷破涕为笑,却是更伤心了。
他总知道用什么办法哄好自己。
所以,到底有什么两全的办法?
可是没有,不存在。
现实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完全称心如意。
唐芷转过身,双身抓住纪放的毛衣领,突然微微起身前倾。
头一回,主动吻住了纪放的唇。
然后学着他以前的样子,略显笨拙地去挑他的牙齿,挑不开,少年却配合地张开了嘴。
接而是少女一番主动的纠缠,有模有样地效仿过去他对自己的动作。
“今天这么主动?”纪放咬了下单边的嘴角,止不住回味。
一场主动的热吻以后,少女微微地喘着气,靠在他的胸前。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互相靠着、抱着。
等唐芷呼吸稳定,也整理好思绪后,闷闷地对他说,“纪放,要不我们分开吧。”
“……”
静谧的空气里,有什么东西破裂了。
他努力维持的表象,他绝对不想从唐芷口中听到的话。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纪放确实火了,可到底还是忍住了,少女倚靠的胸口却是在剧烈地起伏。
她感受的到他的怒气,却又知道他连对自己发火都不忍心。
怎么办啊?
纪放越是这样,唐芷越觉得自己像个坏人。
“我不想你因为我影响自己的未来。”她道。
“老子愿意!”
纪放几乎不在唐芷跟前用任何粗鲁的言语,现在却称上了老子。
“可是我不愿意!”
唐芷猛地起身,推开他的怀抱,直视他的脸,“你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选择了,你知道吗?!”
h大,多少人的梦寐以求。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我一直努力,一直努力,就算别人都夸我聪明还要一直努力到现在,还得担惊受怕着钱的问题,才能够拿到那张offer!你知道我为了走到这一步付出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吗?!”
唐芷的声音很响。
她难得像这样爆发式地发火,把纪放都给吓到了,怔怔地盯着她看。
“可是你不一样,你的爷爷你的爸妈都是垃圾,但也给你留下了优势,你扪心自问,你走高考这条路会比现在有更好的未来吗?!”
会吗?
根本不可能,进入不同的学校,就是两种不同的人生。
唐芷生气地把所有的话吼完,倔强地盯着他的脸看。
他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明白她说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纪放用一种悲喜难喻的表情说,“可是我爱你啊。”
他抬起胳膊,想去牵唐芷的手,却被一把拍开。
“我不需要!”
少女一口回绝。
说完,她自己也被自己的话吓住了。
可很快,她又回过神来,“对,纪放,我不需要你的爱,我们还这么小,未来我们可能会遇上许多的人,你可能会发现……”
“发现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唐芷的鼻子一酸,却硬是忍着要把所有的话说完,“可能你会遇到比我好看,比我聪明,比我什么都更好的人,那个时候你也有足够的能力,足够强大去喜欢她们,去赚更多的钱,去到更大的地方,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好伤心啊。
一点都不想他喜欢上别人。
不想他吻别人,不想他抱别人,他明明是自己的。
但是不行。
“纪放,你要是留在国内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所以你走好不好?去m国,去h大,去你应该去的地方。”
拥抱自己更好的未来。
最后一句,唐芷几乎已经有了恳求的意味。
“小芷,你不懂……”纪放喃喃地说。
他是历过千帆才知道自己真的想要的是什么。
大结局
那天的不欢而散后,唐芷晚上做了个梦。
梦里她正走在了一条漆黑无人的路上。
只隐隐约约从一个地方传出声音,唐芷循着这道声音,转进了一个小巷。
然后看见狭窄的小巷里,纪放正抱着另一个人亲吻。
她走上前,拉纪放的手,想要把两个人拉开,却是怎么也拉不动。
“别亲了!”
“不准亲!”
唐芷在梦中叫唤,两个人却是对她的哭泣和尖叫视若无睹,沉醉在这份刺眼的亲吻之中。
凌晨四点,唐芷哭着从床上醒过来。
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终于确定这只不过是一个梦。
可那种心痛的感觉却停留在身体里,怎么也散不开、化不掉。
唐芷拿起床边的手机,下意识地就想要给纪放打电话。
可大拇指放在绿色拨号键的那一刻,她却停住了。
少女的整个人都停顿了几秒钟,把手机丢掉一边。
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膝盖,头深深埋在膝盖之间,坐在床上呜呜地低声哭了起来。
她不爱哭的,可今天一天却要把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
不能给他打电话。
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他的人生。
不可以。
如果他将来恨自己怎么办,没有比现在更好的选择了。
不知道像这样哭了多久,唐芷终于倒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白天孔秋芸看见大女儿那两颗肿起来的眼睛,都被吓了一跳,赶快找冰块给她敷。
有些事情,总是没办法的。
“小芷,你艺考没来得及参加,高考还是得加油啊。”孔秋芸从旁提点了一句。
其实她也害怕女儿因为感情影响自己的未来。
“放心吧妈。”
唐芷举着包了冰块的毛巾敷眼睛。
她知道她需要学习,需要做题,需要用很多很多的题目压住她,把她压倒把她埋没,再想不起任何的东西。
寒假剩余的十天里,唐芷和纪放都没再见过面,两个人像是有默契似的,就连短信和电话都不曾有过。
唐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读书,做过的题目再做一遍,再做一遍,好像这样能另自己好受一些。
孔秋芸端着切好的水果,去到唐芷的房间。
大白天的,她却连窗帘都拉着,里面昏昏暗暗的就开着一盏小台灯。
那种作为父母的心疼.......
“小芷,要不咱们今天不学习了,一起出去走走,跟妈去趟超市买点东西,给你买几件新衣服?”
“不了妈,我不想出去。”唐芷坐在椅子上,像是真的做题机器那般,飞快地一道道写下选择题的答案,几乎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用。
“唉。”
孔秋芸叹了口气,走去过要帮她拉开房间的窗帘,却立刻被出声制止了。
“妈,别拉,我不想开窗帘。”
“小芷.......”
孔秋芸有好多话想说,最后一句都没开口,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帮她带上了门。
电视剧里分手失恋都伤心欲绝,自己家女儿就哭了那一次,接下来好像真只会学习了,都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只希望开学以后,小芷回去遇上同学,一切能变正常吧。
如果不行……也许该带她到医院看看?
新年团聚的寒假结束,也意味着新学期的开始。
一整个寒假没见了,同学们热络地凑到唐芷身边,和她聊起春晚的事,顺便问些明星的八卦。
“xxx真的有那么帅吗?”
“xx人品样啊,好多人都说他不礼貌,是真的假的?”
“我好喜欢xxx啊,唐芷你要是下次见到,能不能帮我要张签名啊?”
其实他们说的话,唐芷都没仔细听,时不时地回一句保持礼貌。
她的脸朝向自己旁边的座位,那个本该坐着她喜欢的少年的位置,空落落的,没人有在。
他怎么没来上学?
沈小星看出了唐芷的奇怪,说“老师要来了”把大家从唐芷的身边轰走,然后转过身,朝后面的课桌趴着。
“唐芷,你和纪放是怎么了吗?他都迟到了还不来。”
“小星。”唐芷收回对旁边课桌的目光,“我要参加高考了。”
“啊?你不出国啦?”沈小星诧异地问。
唐芷不是本来决定要去h大了吗,她要是能去,她父母都得给她烧高香摆酒席了,说不定老祖宗还能从地里爬起来给她送花吹个唢呐。
想到这画面,沈小星突然一寒,有点吓人啊。
“嗯,我准备去首都音乐学院。”唐芷说。
“你说啥儿?”
沈小星的嘴巴张开,就没能闭上。
不出国,不去h大。
唐芷的目标居然连清北都不是!!!
这可是他们一中的学神唐芷啊!
“这你爸妈能接受?”沈小星问。
这要是换作她爸妈,肯定接受不了。
你有能力去top2,甚至都已经拿到全球top的入取通知了都不去,这要换作他爸妈,肯定得拿着菜刀追在后面骂,甚至连老祖宗都从地里爬出来......
呸呸呸!
被沈小星这么一问,唐芷这才想起有这么回事儿。
也对,不管自己做什么决定,父母永远都是给予支持,所以她连这方面的因素都没考虑过。
唐芷的心里,蓦地又生起一种感动。
自己真的不能再这样了,其实她也知道,父母和妹妹这些日子都有多为她担心。
两个大人千方百计地提议她出去走走,兰兰也缠着她要一起出去玩,就算那小屁孩自己都没多想出去玩。
只是他.......
唐芷盯着旁边空落落的桌子,抿了一下嘴唇。
“你不出国的话,那纪放还去不去啊?”沈小星问。
她也知道这两个人在一起准备出国,神仙眷侣哦。
“去的吧。”唐芷说,“他拿到h大的offer了。”
“我靠!”沈小星当场就骂了出来,“凭什么啊?!”
唐芷能被入取很正常,她就应该被入取!
可纪放凭什么啊?!
就算他好像考试是考得不错,但也......凭什么啊?
沈小星当然不知道纪放身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怎么也想不通,“早知道我也申请了,讲不定我也被录取了呢。”
唐芷冲她挤了个笑容。
那应该不可能,沈小星又没那种家室、金钱和绝对阶级上的优势,一个大国首富家族的孩子,家族成员还有许多在那学校的教育经历.......
教育真的完全是公平的吗?
总之高考,要公平得多。
还是专心准备高考吧!
就和唐芷父母想的一样,开学后,唐芷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果然还是要多出去见见人。
纪放第二天也没来上课。
唐芷主动给他发消息,打电话,却收到的是手机关机的提示音。
学校里的老师也知道纪放的人生定了,还定的让他们所有人都吃惊,就不管他来不来上课了。
阮老师本来一直想的是唐芷能创造她教育史上的神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能有个纪放!那个前一年还是问题学生的纪放!
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人生啊!
第三天,唐芷对依旧空着的课桌,叹了口气。
放学后,唐芷和父母打电话说了一声,便坐车前往他家,准备按照妈妈的说法,和他好好聊聊。
大家都需要往前看。
“纪放,你在吗?”
唐芷站在门口敲门,喊他的名字,却是没有人开门,打电话也依旧是关机。
她往里推了下门,居然真的推开了。
少女的眉头轻皱了下,他怎么连门都不锁啊,太不安全了。
唐芷走进去,一楼没找到人。
她往那个阁楼的方向看了眼,踩上自己有些怕的梯子,听着那走几步就心惊肉跳的咯吱声,慢速往上爬。
终于,到了,呼——
“纪放你在吗?”
上来后阁楼里一片漆黑,甚至一股刺鼻的酒味直往她的鼻子和口腔里窜。
唐芷本能地皱起眉眼,心碎、心疼和难以言喻的生气——
他这段时间就这么生活的?!
她打开手机,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线,往前小步小步地挪,“纪放,你在哪儿啊?开个灯好不好?我有点怕。”
“别怕。”
黑暗里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橘黄的灯光跳了几下,终于把伸手不见五指的阁楼全部照亮。
小小的阁楼里,少年颓颓地坐在床边的地上,他的身边堆满了酒瓶,手里还拿了一瓶未喝完的酒。
唐芷顿时就被眼前的画面给扎了一下。
她走过去,一把将纪放手中的酒瓶抢过,质问他,“你到底在干吗?!”
她想过纪放会伤心,毕竟她也这么伤心,可是她没想到自己对他的影响力.......
离得近了,她甚至还能看到他手臂上的一道一道。
这人居然还自残?
“酒真是个好东西,小芷,我又看见你了。”
纪放红着眼,像是终于找到救命稻草地抱住她,这是他的命啊。
“你让我陪着你好不好?我想永远陪着你,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他卑微祈求地说着。
“我好爱你啊。”
“我真的好爱你啊。”
他松开紧紧锢住她的双手,双手捧住她的脸,对着日思夜想的那张脸,吻了下去。
他真的不能没有她。
过去没能拥有,只敢躲在墙角看她嫁给别人,可老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他把握住了,他真的能和她在一起了!
可是为什么又要分开,他不想,他不愿意。
纪放的手从少女的脸上落下,环住她的腰,把她的整个人都收在自己的天地里。
酒精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唐芷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的酒,这么长的时间没有见面,说不想他,不想念他的吻都是假的,甚至真的想渐渐迷离在这个吻中。
可另一道声音在大脑里清晰地作响,甚至她越渴望意图沉沦,那道声音就响的越厉害——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不能看他再这样下去了!
纪放握住她的腰,把她提到了一旁的床上,人也跟着压了下来,手从她的校服下摆里伸进去,渐渐往上。
好想拥有,好想让她真的属于自己。
欲望的火花被酒精无限放大。
“啪”的一声。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少年迷离的眼睛陡然睁开,凝视着身下眼睛含泪、嘴唇被吻肿的少女,混沌的脑子终于渐渐恢复了清明。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他差点又伤害了她。
纪放松开唐芷,吓得往后连退,跌在地上打翻了无数酒瓶。
惊慌失措的帅气脸庞,转瞬就被冲刷的泪水覆盖,“小芷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个人渣败类!”
“对不起!”
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似是觉得不够,拿起手边的东西就往自己的脑袋上砸。
好疼。
他必须给自己惩罚,他又伤害她了,他就是人渣败类垃圾,永远都配不上她。
唐芷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面前陷入一种疯狂的少年,头上开了花,和他的泪水掺和在一块儿。
然而她竟是在这种极端的情绪下,仿佛是从这份环境中抽离了出来,眼神都清明清冷了几分。
她走上前,掰开纪放的手,从他的手里拿过酒瓶丢在地上,用自己的衣袖帮他擦着脸上的泪水。
袖口碰到他脸的一刹那,陷入极度自我厌恶的少年,突然整个怔住。
就连呼吸都停住了,盯着她的眼睛看。
“对不起。”他低喃,声音里还有那么点哑的哭音。
“嗯。”
唐芷把他的脸擦干净,看着他头顶的伤还是心疼,“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纪放点点头,可止不住地,又有泪水渐渐蓄满他的眼睛,可那是清明的泪。
他落下一滴,唐芷就帮他擦掉一滴。
就像那天她的哭泣一样。
少女用双手捧着他的脸,靠近,和他蹭了蹭鼻尖,保持着这样的距离,用极为冷静却又诚恳的语气说,“我们都先为各自的未来去努力,好不好?”
“好。”纪放流着泪,愣愣地点点头。
“别再这样自暴自弃了行吗?我不喜欢。”
“对不起。”少年出声。
“小芷,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的。”
“那我们先去医院行吗?”她不放心他头上的伤。
“嗯。”
“暂时的分开不代表永远,知道吗?”
“可我舍不得。”
他觉得自己爱她都爱进骨髓和灵魂了,如果不是她还在,他真的想过要不就这么走了。
死了,一了百了,没有失去和痛苦。
可他也舍不得死。
他就想,呆在她的身边。
“那就忍一忍,乖。”
“我爱你。”他强调。
“好,那你先起来,我们去完医院再说。”
*
唐芷陪纪放去医院处理好伤口,已经是很晚,少年顶着脑袋上的绷带,坚持一定要送她回家。
终于到了她家的楼下,一路上,两个人也努力尽量心平气和地聊了很多。
纪放似乎也在这会儿才明白,这个世界有商量的说法,而不是谁听谁的。
他们,先为各自的未来去努力。
少年其实也很清楚,什么对他才是最有利的状况。
他本身就更熟悉m国的环境,一些人脉也在那边很容易就重新建立,这样他才能尽快赚到钱,给唐芷值得托付的未来。
只是,舍不得。
放不下。
“我爱你。”他说。
就算这时候却也牢记地下恋情的指示,不敢伸手抱她。
少女却是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双手张开环抱住高大的少年,“明天来上课好吗,我要每天看到你。”
“好。”唐芷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本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越来越珍贵,你舍得跟我闹矛盾吗?”
“不舍得。”他想天天和她在一块儿。
“那你要不要亲我一下?”
嗯?
少年的身体陡然绷紧,“小芷,这是你家楼下。”
她不是不让自己见光吗?
“你到底要不要亲?”少女的语气也变了,已经有那么点恼羞成怒的意味在了。
纪放打了一个机灵,高喊一声,“要!”
少年回抱住少女,然后俯下身,对着她的唇亲了下去,慢慢地由浅入深,终于找回那种柔情蜜意的感觉了。
好喜欢。
好开心。
好软。
“啪嗒——”
两袋东西落到了地上。
出来倒垃圾的唐父,看着在他家楼下,连他出现都没发现正忘我亲吻的小情侣,犹如有一道闪电打在他的身上!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唐父提起地上的两袋垃圾,跑过去,就往纪放的身上使劲儿砸,“臭小子,你放开我女儿!”
“.......”
*
唐家的客厅里,除了唐兰在房间里,其他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着。
唐芷和纪放隔了点距离,坐在中间的多人沙发上,唐父和孔秋芸一人一边地坐在两侧。
唐父以前看纪放,那就是小女儿的救命恩人,自己的忘年交,哪哪儿都是好!
现在怎么看他,都觉得他就是个强盗、土匪、流氓!
居然还在他家门口.......
气死了!越想越气!
这一切的缘由都要怪自己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居然还让小芷给他补课!
全部都是他的错!
唐父双手抱臂,昂起下巴,睨着眼睛看纪放问,“你有车吗?”
纪放诚实回答:“没有。”
这是真没,连一辆自行车都没。
“哼。”唐父冷笑一声,又继续问,“你有房吗?”
这个问题,纪放稍微犹豫了会儿,还是答了“没有。”
他现在住的房太破了,过几年虽然没他的插手应该会拆迁,但他也不是很舍得让它拆。
里面毕竟有他跟奶奶的回忆,也有奶奶过去生活的痕迹,像那些家具,那台收音机。
嗯,要不去找下纪非泽。
“呵。”唐父又是冷笑,抱着双臂继续追问他,“那你父母呢?”
“爸!”
安静的唐芷陡然出声,盯着唐父着急地小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的情况。”
“没事儿。”纪放轻轻拍了下唐芷的手安慰。
唐父眼睛瞪大,‘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坐起,手伸地笔直,伸出一根食指指着,“你你你,你的手在哪儿呢!”
“.......”
纪放嗦地一下收回手,一脸尴尬地望向唐父。
唐父:“我问你的问题呢?”
“父母双亡。”纪放答。
“好啊。”
唐父收回手,把两只手背在身后,在电视机前来回踱步,最后停在纪放的方位前,“你没车没房,父母双亡,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女儿谈恋爱?”
“老公,小放要去h大了。”孔秋芸也觉得自家老公是夸张了。
这只是谈恋爱,又不是结婚。
“h大又怎么样?新闻上不好多名校学生出来干嘛嘛的吗?谁知道他以后怎么样啊。”唐父看着纪放嚷嚷。
“爸.......”唐芷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啥了。
她也是第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啊!早知道就不让他亲自己了!
她本来还以为爸妈应该全知道了吧,谁知道.......爸爸比妈妈笨好多。
失策。
“叔叔你放心,我以后一定都会有的,车子房子。”还有更多......
纪放的话是说给唐父的,眼睛却是看着唐芷。
他当然必须要能给她提供不错的物质生活,不管她需不需要,只会靠嘴说的情爱太肤浅了,他要把自己挣的所有钱都给他心爱的女人花。
“呵呵呵呵,那等你有的时候再来跟我说吧。”唐父说完,低着头,朝纪放挥了挥手,“你走吧,我们绝交了,以后我没你这个朋友。”
我把你当忘年交,你居然想和我女儿谈恋爱!
孔秋芸“噗嗤”一下笑出声,也让唐芷送纪放走,“小放,你这头咋回事儿啊?”
“不小心碰到了。”
“那以后自己要当心啊。”
唐芷把纪放送到门口,往后看了看,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不好意思啊,我爸........”
提纪放父母这点是有些过分了。
“没,我觉得你爸说的很对。”纪放其实很想摸摸唐芷的小脑袋瓜,可他不敢啊。
只好警惕地朝那边看了看,趁他们没注意,速度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小芷,你很幸福,你爸妈,都很爱你。”
除了唐父今天例外.......
平时两个人脾气也好,夫妻感情也好,对自己女儿也好,所以才能养出这么好的小芷。
“我走了。”纪放说。
“嗯,明天见!”唐芷强调着明天二字,他要是再不来学校,她也有点.......唉。
“学校见。”
等走出唐芷家那幢楼的时候,纪放突然觉得整个人都开阔了。
也对,自己应该要为车子、房子努力起来了,赚钱才能娶老婆不是吗?
就算小芷自己很厉害,他也必须要跟上她的步伐。
而且必须要尽快地赚到钱!
否则唐叔叔那边.......
“真好。”纪放笑着评价道。
有他们这么爱小芷,真好。
等纪放离开,女儿也进了自己房间后。
唐父坐在沙发上抱住孔秋芸,然后板着一张脸,就开始生气地哭,“我们的小芷居然谈恋爱了。”
“这不是正常的事吗?”孔秋芸白了丈夫一眼,都多大的人了。
“那不行!她小时候我抱着她,她就那么小一点,我一叫她的名字她就冲着我笑.......”
一想起婴儿时期和牙牙学语的唐芷,唐父就更加忍不住了!
“唉,这才谈个恋爱你就这样,这以后要是结婚.......”
“结婚?!”
唐父听到这个词,脸色又变了,然后“哇”地一声整个人都不行了。
让他看小芷和兰兰结婚,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后一个学期的高中时光,好像一切都过的飞快。
月考、模考,冬季校服变秋季校服,秋季校服变夏季校服,转眼之间就快是到了高考的时间。
唐芷和田阳帮着沈小星他们学习,纪放带着自己那群本来不爱学习的兄弟尽力往前冲。
终于到回家做准备的六月,大家马上就要告别天天做试卷的日子了。
最后一天的放学,田阳理好书包,走到沈小星坐的那排,“沈小星。”
“有事吗?”少女奇怪地看他。
“首都大加油。”
“哦好。”
沈小星点点头,然后继续问唐芷,“我这几天该怎么复习比较好啊?”
被冷落的田阳微笑都僵在了唇边。
啊,她又是这样!
靠靠靠,回去复习,也不知道自己和她到底能不能去首都大,靠靠靠!
纪放也清楚他这些天不应该打扰唐芷,所以一直忍着,一直到最后一场考试,他站在考场门口等待,然后就遇见了.......
孔姨,兰兰,和唐叔叔。
“小放哥哥!你也来等姐姐吗?!”
唐兰兴奋地想要朝纪放身边跑,结果被人给一把揪住了后衣领,手在空中摆动地晃了几下。
唐父蹲下身,轻轻抓着小女儿的双臂,“兰兰乖,咱们不理那个人,那不是个好人。”
不是好人的纪放:“......”
“啊?小放哥哥人很好啊,陪我看动画片陪我玩,还经常给我和姐姐带好吃的。”
居然还经常带好吃的!
唐父眼睛半眯,望向旁边已经别开脸的少年。
“那都是骗人的,这人根本居心叵测,兰兰以后别吃他的东西,要吃什么爸爸给你买!”
“好呀!那我要吃巧克力蛋糕,还有肯德基,还有还有披萨!.......”唐兰亮着眼睛拍手,一直在数自己想吃什么。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门口等待的家长们都攒动了一下,咋说呢,他们部分人可能真比自己孩子都紧张。
唐芷和沈小星聊着天从教学楼走出来,两个人有说有笑地看起来心情都不错,旁边还跟着单肩背书包的田阳。
“田阳,我好像考得还挺好。”她刚和唐芷对了下。
“是吗?”
沈小星望了下,距离大门口还挺远,爸妈应该看不到。
嗯,可以。
她松开挽着唐芷的手,然后拉住站在旁边的田阳,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重重地“啾”了一口,“讲不定我们真都能去首都大呢!”
六月八号的那天下午,阳光明媚,碧空万里,少年的心脏在从考场教学楼到大门口的那段路上“咚咚”地狂舞乱跳。
唐芷小小地张着嘴,然后转身,她先跑路了,不做电灯泡。
而且.......
唐芷去到考场外面,很快就看到了自己家人和,某个人。
唐父理所当然地接过唐芷书包,“小芷辛苦了,今天以后就解放了。”
周围也都是父母接孩子的景象。
唐芷和父母、妹妹聊了几句,然后走到纪放的跟前,抬起脸,“等的热吗?”
“心比较热。”纪放回答,“好想你。”
为了不打扰她,已经好久没见过了,每时每刻都在忍耐,每时每刻都想冲过去见她。
纪放的手落在她的脸颊边,把她的一缕头发别在了耳后,然后,再也无法忍耐地俯下身,吻住了她的唇。
“我艹他大爷的!”唐父看的脖子和脸全红了,放下唐兰、提着书包就往前冲,“臭小子!”
还没能走几步,唐父就被孔秋芸给拉了住,“干嘛呀,这都毕业了。”
“对啊,这都毕业了,考完了。”旁边的家长附和地劝道,然后转头嘱咐自己孩子,“儿子啊,上大学也该找对象了。”
“你们不是都不让谈恋爱吗?!”莫名被催恋爱的男同学一脸震惊。
“高中不行,大学是该谈了。”
“也是,大学还不谈恋爱,上社会更找不着对象了。”其他家长也开始聊起这事儿。
“本来男生就比女孩多,唉,儿子你要加油咯。”
果然,从早恋到催婚,只需要一个高考!
*
在没任何压力的一番玩乐以后,大家最后的成绩也公布了。
沈小星和田阳真都去了首都大,田阳一如既往地稳,沈小星甚至可以说是超常发挥!
纪放的那些朋友们也全都考上了大学,孔明明的爸妈甚至哭着请大家吃了一顿饭,高二的时候他们本来都以为孩子没指望了。
陆舒仪之前就参加了艺考,毫无压力地进了a市音大。
至于一中那位可以留名校史的学神大人,在万众、老师和校长期待的目光下,成功给学校拿下了状元!
紧接着春晚小红星获得状元的新闻,也开始在网络和报纸上走红。
八月底的时候,纪放在唐父不屑、警惕甚至仇恨的目光下,一起送唐芷去了首都音大。
和唐父一路抢着提行李、整理床铺、打扫寝室,外加扫开那些意图搭讪小学妹的男同学,搞得跟打仗似的,都没什么机会和唐芷亲热。
然后又在唐父的一路监视下飞回了a市,踏上了去m国的求学之路和事业开启之路。
到h大后,纪放神奇地在开学的新生里,发现了某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唐芷后来的丈夫!
靠!
这人不是在某过去号称日不落的国家读的书吗?
难道他在改变周围人命运的时候,也悄悄改变了世界上其他人的命运?
蝴蝶效应的真实体现?
总而言之,此刻的纪放,无比庆幸唐芷选择了首都音大,否则他肯定从此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了。
有的人也许真的是天才。
一直在进入大学的几个月后,纪放才不得不承认唐芷选对了!
甚至可以说是做了最明智的决定——
一条比上辈子更正确、更适合她的路,即使她作为金融从业者已经是首屈一指的优秀。
四个月后,唐芷签约的唱片公司发布了她的第一张迷你专辑,总共收入五首歌。
主打歌由唐芷亲自挑选,参与mv策划,有着春晚最美年画娃娃和高考状元的名号,她的专辑在一开始就受到了部分关注。
然后这份小关注变成大关注,小旋风变成了大飓风。
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唐芷的迷你专辑就登上了销售排行榜的冠军,在专辑贩卖开始越来越不景气的年份里,却在首周就大卖十几万张!后来一路飙升到百万!
她就这样在一瞬间,成为了所有年轻人追捧的对象。
完美的容颜,天籁的歌喉,如猛兽般对流行音乐的灵敏嗅觉,无数的电视节目找她邀约,数不清的杂志想要采访她,各种各样的商业代言都寻到了她的头上。
就连家长们都因为唐芷能作为学习的榜样,赞成甚至鼓励自己的孩子把她当做偶像!
唱片公司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划第二张专辑,就连演唱会的计划都开始提上了日程。
这股旋风一路从a国刮到东南亚,整个亚洲区的年轻人都知道了她的名字,甚至连欧美都开始有了影响。
一个世界级的天王巨星,正在万众瞩目下诞生,并且她的未来只会更加的星途璀璨、光芒万丈!
“你也喜欢她啊,她真的好漂亮。”金发的某混血看见纪放的电脑桌面赞叹道。
纪放朝说话的人看过去,整个人都吓了一跳,差点没忍住把电脑朝他的头砸过去。
爹的,不准你喜欢她!
谁准你喜欢她!
等教授走进后,大家也恢复了安静,纪放把电脑收了下去,上课不让使用电子设备。
需要精力高度集中的上午课程终于结束,纪放还在收拾,就听见教室门口传来了些许响动。
等他走过去的时候,居然看到他夜思梦想的人正站在门口,旁边还站着那个傻diao混血,正拿着张笔和纸问她要签名。
纪放觉得自己的心情在瞬间变化,先是见到她的惊喜、激动、快乐,但马上就是害怕、嫉妒、生气。
“不准给他签!”
纪放上前拉过唐芷的手,在某混血的注视下一路拉着她往楼下走,一直走到个没什么人的小路上才停了下来。
天空里正落着纷纷而下的雪花。
“纪放,你干嘛呀。”
唐芷被他拉的莫名其妙。
少年转过身看她。
大衣、帽子,长靴、披散的黑发,几多雪花落在她的身上,纯白无瑕。
几个月没见到她真人,他又觉得唐芷变得更漂亮了。
不再只是当初迷人的少女,而是隐隐带上了大明星的美人气场,走到哪里好像聚光灯就跟着打在她的身上。
越来越闪耀,所有的人都会爱上她,知道她有多好多有魅力多迷人!
纪放感觉自己的嫉妒心都快压抑不住了。
“你怎么来啦?”纪放一开口,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听着居然像是在赶人。
都是那个混蛋!
“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我以为你在国内工作,我.......”
纪放说话都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举起手,“我发誓,我真的很想见到你!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是你!”
唐芷盯着他的脸一直笑,他看上去,好像更成熟了,身高都更高了。
有种特别的,开始属于成年男性的魅力在。
好帅啊,不知道身材会不会也更好了。
“我来圆梦的。”唐芷说。
“圆梦?”纪放没明白她的意思。
“嗯。”
唐芷走上前,她带着毛绒绒手套的手,从大衣的口袋里取出一幅黑色的毛线手套,然后拿起他的手掌,帮他带上。
“带着手套不好穿啊。”
唐芷嘟囔一句,准备把自己的手套脱了,就听到上面低沉温柔的男人声音,“我来。”
唔。
上大学了,他已经不再是少年了吗。
声音都……啊啊啊啊,令人浮想联翩。
唐芷害羞地收回手,等纪放带好了手套主动去牵她。
“去年我们说好一起来这儿看雪嘛,我特地查了天气预报,今天下雪。”唐芷说。
可惜初雪那天她有推不掉的工作,以后要是每年初雪都能在一起,那就更好了!
有些约定,就算不在一个学校了,也可以完成。
“嗯。”纪放看唐芷的眼神都快柔化了。
他把她的手牵到自己胸前,然后在她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地啄了一口,弯着腰,和她额头抵着额头。
这份化不开的浓情蜜意之间,纪放的脚却被人狠狠踩了一下,他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步。
唐芷轻“哼”了一声,甩开纪放的手,独自在漫天的雪地小径里往前走,“你来h大这么久,有没有遇到比我更好看的人?”
“没有,唐芷就是最好看的!”纪放追上去。
“那你有没有遇到比我更聪明的人?!”
“不可能,全世界没人比小芷聪明!”
“哦。”
开始蜕变的少女轻轻应了一声,嘴角是收不住的笑容。
果然还是这么油嘴滑舌的。
她戴着彩色毛线手套的手,被另一只黑手套握了住,在这儿披着银装素裹的纷扬飞雪中,牵起手并肩走路。
“唐芷。”纪放出声。
“嗯?”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这辈子,下辈子,以后,永永远远,再也不想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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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小糖糖开的布兰妮光环,因为我几乎每天都会听britney的歌,业务能力和音乐审美都极佳,希望她一切都好。
正文到这儿完结,另有一篇番外,毕业后的生活。
还有挺重要的东西(我自认为)正文来不及交代,所以放番外啦
如果有想看沈小星x田阳,星辰太阳cp的可以收藏预收文《不靠谱明恋》,酌情看是否开。
最后非常重要的预收文在下面
下本写《偶像求着我喊“妈”》,写好大纲就开,求大家收藏!!!
讲的是甜甜恋爱和小小少女担起家族传承的美食恋爱文,文案如下:
又名《全娱乐圈都想吃我做的饭怎么办?》
追星的最高境界,不是追在偶像身后跑,也不是把他拐到手,而是……
“妈——!”
牧柠摸着冉黎黎的小脑袋瓜,露出一脸亲妈笑,“诶,乖儿子。”
某机缘巧合下,牧柠给两人做了次饭,从此屁股后面多了两条讨饭的尾巴。
大狗冉恒:“柠柠,求投喂。”
小狗狗冉黎黎:“妈,我的好妈妈,我的亲妈,给点吃的续命吧!”
再后来,娱乐圈的明星大腕小花小鲜肉们统统摇着尾巴,跟在她身后讨起了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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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夜深人静的晚上。
蹲点成功的狗仔兴奋地把偷拍照发到网上——【未成年偶像竟与美女同居,恋情曝光尺度惹眼!】
五分钟后,被收走饭碗的冉黎黎,痛哭流涕地发微博,【狗仔你眼瞎了吗,那是我妈,你赔我晚饭!!!】
餐桌的另一边。
硕大一只的冉恒,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牧柠的肩膀,“柠柠,我要吃兔子。”
“啊——,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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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某个夜深人静,牧柠不在的夜晚。
冉黎黎摸黑溜进厨房,手刚碰虾尾的边边,就被人提起领子丢进了房间,“爸,求你了,就让我吃点小柠檬做的东西吧!就一点!”
“闭门思过。”
一道凌冽低沉的男声,伴随着沉重的关门声。
客厅灯光骤亮,冉恒回到厨房,拿起炸虾尝了一口,冷峻的脸上露出极为浅淡的笑意。
【柠柠做的料理,就只有他能吃】
牧柠:我的梦想,让全世界人都吃到我做的料理!
冉恒:……
冉黎黎捧着碗:嘤嘤嘤嘤嘤,妈,你根本不知道我爸的真面目——不是狗是狼
※非血缘关系父子
※小小少女背起家族传承
※全娱乐圈都想吃我做的菜怎么办?
※轻松小甜文,主旨甜甜甜,吃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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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本也求预收,《我在古代做倒卖成首富》,文案如下
被父债所逼走投无路的风染,偶然掉进一口井——
竟能自由穿梭到另一个大陆。
天燕大陆,类似中国古代的新世界。
风染掐指一算,这是老天给的机会,要发大财啦!
化妆品,小零食全给安排上,然后......
她哼哧哼哧从现代拿来电灯。
天燕人民:“啊啊啊啊啊,有怪物啊!夜里发光的怪物!”
她背来一卡车卫生巾,造福广大妇女同志。
天燕女同胞们:“这方块块、软绵绵的是个啥子哟,看着也不能吃。”
某天,风染又把生财的主义打在了某套和某药上,“你要啥size的?”
天燕男同胞们:“赛思是怎么个东东?”
从此天燕人民的吃喝用度、流行时尚全和风染息息相关。
靠着倒卖一路发家致富,在两个不同世界都活得顺风顺水,带领乡亲们共同富裕,成为天燕首富。
【别人穿越谈恋爱,而风染只想搞钱钱!】
直到.......
梅公公进入比皇宫更大的风宅宣读完圣旨,“恭喜风首富,贺喜风首富,以后咱家就得尊称您为皇后娘娘了。”
风染大吃一惊:“什么?!”
完了,皇上肯定是看上我的钱了。
第二天,风染率众人推着现代的大炮出现在宫门口,“狗皇帝自己滚出来!该轮到我做皇帝了。”
等狗皇帝真滚出来,风染才发现,诶,这不是自己走失的小跟班吗?
*
其他没列的预收作者专栏有,可以看看,谢谢大家啦!比心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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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柠柚加糖是一名出色的小说作者,他的作品包括: 重生后,全网宠我![娱乐圈]、偏执大佬的二世爱、